“安平王妃可真是心地善良,自己受了伤,还这样关心旁人,相比较起王妃的伤势,路小姐似乎并无大碍。”
没等路绮霜拒绝完,傾容郡主就先一步开口道。
沈承君轻哼了一声,抬眼不善的看向她:“那是因为本王妃刚才受了郡主一鞭,很了解郡主您这一下鞭子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说罢,沈承君扬了扬自己的粽子手。
徐太医在一旁抽了抽眼角,其实沈承君的那只手是完全可以不包扎的,他只是被安平王妃火辣辣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一时情不自禁多包了一个而已啊。
“能有多大威力。”傾容郡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冷笑道:“至少,安平王妃被废的并不是我伤的那一……啊!”
傾容郡主忽然一声尖叫,捂住了额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你、你竟敢打我!”
傾容郡主哆嗦着手指指着萧桓尖叫,额头上被琉璃碎片划出了一道伤,鲜血顺着额角就淌了下来,脸色一瞬间比沈承君还要白上几分。
“便宜你了。”萧桓眼睛都没抬,淡淡道。
“你、你……”倾容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桓你你你了半天,眼圈都红了。
徐太医擦了擦汗,偷眼看了下傾容郡主,哦,安平王爷丢的正是刚刚他给安平王妃上药用的药瓶,虽然碎片划伤了郡主的额头,但是里面的药也因此粘在了伤口上。
嗯,可以不用他管了,省时省力。
“当着陛下的面,贵国王爷就这样对待本郡主,华晟陛下难道就不管管吗?”
傾容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扑上去跟萧桓拼了。
多少年了,自从她受封了郡主,就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
这份屈辱,她哪里忍得下!
该死!简直该死!该死一万次!
昭德帝也皱了眉,也觉得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刚刚他那些冲撞之语,自己都十分大度的原谅了,现在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行凶,这不是等于在打他的脸吗。
正欲开口训斥,就听到一旁的沈承逸冷笑道:“郡主难道耳朵不好,没听见方才陛下已经应允要给我妹妹一个交代?相比您刚刚差点被一剑捅穿了肚子,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其他人彼此互望,一脸恍然,原来安平王这一下,是在给安平王妃要交代么。
“那她呢?”
傾容郡主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向路绮霜,愤怒道:“本郡主这样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那她呢?安平王妃被……的伤,可是她的剑造成的!本郡主挨了这一下,那她又当如何?这么差别对待,难不成你们是故意针对本郡主吗?”
她原本想说安平王妃被废掉的手,但是想到刚才就因为说了这个她才挨得揍,识相的把话又给吞了回去。
萧桓面无表情,他当然也不想放过路绮霜这个罪魁,但他家媳妇一定不肯,这笔账,他自然会算到颂国公跟萧慎的脑袋上去。
沈承君转头看了眼冬夏,冬夏立即会意的凑了过来听她耳语几句,片刻后,朝着沈承君点了点头,起身大步朝着路绮霜走去。
“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家王妃!”冬夏红肿着一双眼睛,走到路绮霜的面前,双手忽然朝着路绮霜推了过去。
路绮霜见状不闪不避,挺直了脊背站在那儿,这会儿就算是沈承君让人要了她的命,她也是心甘情愿肯给的。
结果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路绮霜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就见到冬夏仿佛很累似的收回了手,默默的退回到了沈承君的身边。
这就算完了?
不只是路绮霜心里这么想,在场的人几乎脑海里全都是这么一句话,说好的血溅三尺、血债血偿呢?
我们眼睛都捂上了,你就给我们看个这?
衣角都没碰到好吗!
就算是想要作弊演戏,麻烦您老人家也走走心好吗!
其他人那还都是在心里面咆哮的,傾容郡主肯定是不干了,她都头破血流了,对方却就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唬吓唬?凭什么啊!
“安平王妃未免太过分了,你问本郡主要个交代,本郡主给了,但也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吧?”
“本王妃何时厚此薄彼了?”
沈承君看着傾容郡主气急败坏的脸,冷笑了一声,手不能动,就用下巴点了点冬夏,道:
“这个侍女,是我身边最得力悍勇的一个,内力十分深厚,无需碰到,就可以将对方打到内伤,郡主若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找太医去给路姑娘诊治,看看本王妃所言是否属实。”
说罢,沈承君看了眼路绮霜。
路绮霜这会儿哪还能不明白沈承君的意思啊,立即虚弱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做一脸痛苦状。
其他人:“……”拜托两位,串供也避着点儿我们呗,走点儿心好么。
冬夏表情严肃的走到徐太医面前,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太医很不情愿的看了眼沈承君,一边慢吞吞的往路绮霜面前磨蹭,一边搜肠刮肚的想要怎么找个病把安平王妃这个谎给圆过去,结果,手才一搭上路绮霜的脉,徐太医的表情就变了。
真的是内伤!太好了!竟然真的是内伤!
徐太医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看向沈承君的目光近乎崇拜,安平王妃真乃神人也,呜呜,晚节保住了,啊不对,职业操守保住了。
沈承君默默的扭开了头,对于这种完全没有职业修养医生爱的大夫,她坚决不承认认识。
片刻之后,徐太医表情凝重的朝着昭德帝拱手道:“回禀陛下,路小姐的确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宜卧床静养,月余方可痊愈。”
竟然真的有内伤!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显然被这个事实给吓着了。
“现在郡主对这个结果应该满意了吧?”
沈承君笑望着傾容郡主,眼里却冰冰凉一片:“路姑娘的确身受内伤,假如她不是刚刚被我的婢女所伤,难不成,还是被竞技台上的郡主所伤?”
此话一出,大家看向傾容郡主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变了。
冬夏刚才压根就没有碰到路绮霜,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怪力丫鬟一说,那明显就是糊弄人哒。
经过沈承君现在这一提醒,众人也都纷纷想到了刚才竞技台上傾容郡主那烈烈作响的鞭子,看起来高抬起轻放下的没啥伤害,原来不是没有伤,而是全都是内伤啊。
难怪方才安平王妃提出要让太医给颂国公府的小姐诊脉呢,安平王妃的右手刚刚也受了傾容郡主一鞭子,应该就是这么看穿了她的手段。
安平王妃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如果徐太医此时能够知道大家在想些什么,他一定会大声反驳,不是的,才不是的,脑补是病好吗,看穿个鬼啊,她的右手压根就没事儿,没事儿!
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哑巴亏傾容郡主是吃定了。
沈承君见事情已经按照她想要的这个方向发展了,强撑的精神也渐渐散了,软软的靠在了萧桓的怀里。
有了萧桓先前的解释,她已经不确定这一场赐婚她还能不能阻止,假如真的到了非娶傾容郡主不可的地步,先在此时搞臭了傾容郡主的名声,也算是帮路绮霜出了一口气了。
即使他日傾容郡主摇身一变做了萧慎的荣安王妃,那她也会是整个京城里人缘最差的王妃,不招人待见。
动辄就要人性命,还表面上装得比谁都无辜,谁会爱跟这种心狠手毒的女人做朋友呢。
此间事了,沈承君困倦的想抬手揉揉眼睛,结果险些被两只肥粽子给差点吓跑了瞌睡虫,萧桓见她精神有些不济,便紧抿着唇将人拦腰抱起。
“阿君累了,我送她回去歇着。”说罢,也不等昭德帝的准许,萧桓便大步朝外走,沈家父子紧随其后。
路绮霜也有心追过去看看,但是咬了咬唇,还是放弃了。
即使到了现在,沈承君还在为她铺路搭桥,替她安排谋划,她哪里值得她这样对待呢。
而且,那个最该给自己铺路,为自己张目的人,此刻又去了哪儿呢?
路绮霜苦笑了一声,眼底浮出一丝嘲意。
回到自己的帐子,萧桓小心翼翼的将沈承君安置在榻上,又喂了她几口水,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才松了口气,眸光在扫过沈承君的粽子手时,一瞬间黯淡下来。
沈承君下意识的想要往回缩手,结果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小脸煞白煞白的。
其实她也没有想到,情急之下的一个冲动,竟然还折了她一只手进去。
不过假使是知道,她想,她还是要这么做的。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路绮霜被毁了吧。
傾容郡主那一鞭子下去,毁得可不只是路绮霜的婚约跟容貌,还有她的全部后半生。
那一鞭上,含了多少幻术灵力,没人会比沈承君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