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还算硬朗，大步走进殿内。
恭恭敬敬跪拜道：“臣，李斯恭迎公子回宫！”
扶苏坐在上首，漠然的俯视下方老者。
抿着唇没有说话，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点。
咚咚咚~敲击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扶苏没有说话，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在上郡，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心目中，扶苏带领一郡之地崛起，连败异族，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早已发自心底的敬畏。
连将门世家的王离，也垂头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胡亥懒懒的坐在地上，无聊的等着安排，斜着瞥了一眼，一脸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
这孩子虽然天真的了一点，但是也知道此刻的麒麟殿已经不是自己做主。
心底对大哥的敬畏，让他把所有的不耐烦都压在了心底，只能乖乖等待。
兄弟二人，在气质上对比鲜明！李斯跪伏在地，将头埋在了地上，心里忐忑不已。
大秦没有奴才，以李斯的身份地位即便是面对始皇帝也不用下跪。
更何况只是始皇帝的儿子，一个仅仅只有公子身份的皇子。
但是李斯心虚啊！当初，在赵高的拉拽下，才一起炮制了假的遗诏。
把上方坐在地上，一脸不耐烦的胡亥给推上了帝位。
虽然赐死诏书的事情是赵高提议斩草除根所为，但自己也是默认的！
在胡亥整天躲在后宫潇洒快活，赵高仗着是皇帝近人，一步步逐渐掌握了朝堂，把左右丞相都给架空。
看到大秦被一个阉人祸害的乌烟瘴气。
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毕竟，他为了大秦的崛起鞠躬尽瘁，把一生的心力都投在大秦上。
现在看到心血成果被人糟蹋，心力难免刺痛。
甚至，在夜深人静之时，偶尔会想到如果是扶苏继位，大秦还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吗？
答案是不会！先不说那些老臣对扶苏的支持。
单是没有了赵高这个祸害，大秦就即便衰败也不可能这么快！
让六国的臣服的堂堂大秦帝国，竟然在几个月的时间就局面糜烂至此，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胡亥继位几个月就四处烽烟，丢弃了近半的城池。
如果是一年，两年后呢？
恐怕，大秦就要灭亡了吧！
所以，为了给后人留条后路，才偷偷给上郡送信，希望能缓和关系。
尤其是在最看重的长子李由战死，对二世皇帝和赵高的胡作非为就更绝望了！
心里，为大秦的前途堪忧！即便将来反贼占领了咸阳，甚至是大秦灭亡了！
以六国遗民中对自己的恨意，恐怕整个家族都会被夷灭！
交好上郡，也算是留一条后路。
扶苏在连续大败匈奴和东胡，抓获俘虏十数万。
李斯对上郡边军，就更看好了！将来即便是六国复辟，咸阳破灭，上郡也会成为新的秦国！他们这些秦国的旧臣，也算有一个庇护之地！李斯在听到边军围城的消息时，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次子李瞻当即就提出，迎接上郡大军入城！
不过，李斯是为官数十年的老官僚了，是不会轻易表明立场的。
毕竟，外面还有章邯四十万大军正在剿灭反贼。
还有从地方军抽调走的十五万大军，相距也不远。
万一内城坚守真能坚守三五日，等到两军赶来，事态难免发生变化。
一直到了城破，大军攻入了皇宫，才火急火燎的赶来觐见！李斯心里清楚，即便占领了京师，变数依然存在。
京师守军三万，如果拼命带着胡亥突围，收拢两支大军呢？
还有，项羽和魏豹之流反贼势大，加上其他反贼，几乎占据了大秦半壁江山。
还有反贼，若是攻过来，扶苏是否能抵挡得住？
这些，都是变数。
不过，李斯心里也清楚，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表态站队，恐怕就没机会了！
真等到决出了胜负，万一扶苏被反贼所败，项羽和魏豹就要清洗李家了！
若是再不表明态度，恐怕都不用等反贼攻来，咸阳宫里那位就要先清算。
当初矫诏把胡亥送上帝位，自己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虽然偷偷给上郡那位送了几次信，又出力制造了边军反攻的机会。
但是在真到了面对的时候，心里难免忐忑。
毕竟，李家的生死存亡，全在上首那位的一念之间！终于，上方传来的淡然的回应声。
“起来吧。”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老臣谢过公子！”李斯急忙站起身来。
不过到底是七十岁高龄的老人了，跪的太久双腿发麻，站起身时脚下有些不稳。
扶苏手指轻点，淡淡说道：“老丞相为大秦鞠躬尽瘁数十年劳苦功高，赐座！”
“诺！”
很快，两名护卫端来了一把椅子。
李斯小心翼翼看了看，见上首那位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急忙道谢。
心底顿时大喜。
如果真是要问责的话，就不会赐座那么麻烦了。
甚至，心里有气的话都不会让他起来，就那么一直跪着不好么！赐座，等于是李家，保住了！
依旧以老丞相称呼，官职也保住了！
李斯心里很清楚，若是反贼占领咸阳，李家恐怕只能逃跑。
但若是上郡那位到来，就需要倚仗自己的声望帮忙尽快稳定朝堂局势。
只要不是冲动的傻子，就绝不会杀自己！
不得不说，李斯这种为官数十年的老官僚，对朝堂规则真的是门清。
扶苏也的确是这么考虑的！李斯年事已高，是掀不起风浪了，但是用他的威望和能力，还是不小的助力！
扶苏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本公子准备明日将赵高当众凌迟，此事就由老丞相主持！”
李斯脸色一凛，心头顿时一阵狂喜。
急忙起身说道：“臣，领旨！”
随即保证道：“请公子放心，老臣回去就连夜起草赵高十大罪状！”
“嗯，不错！”
扶苏点了点，脸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些老油条，就是懂事！
忽然曹正淳急匆匆走了进来，附耳压低声音道：
“刚接到密报，南方恐有变！”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