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察觉的细线联通着这片天地，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立在这片羽毛海之中。
当看到这根细线的同时，莫灵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切断它。”
只是不知道，面对这“无法切断”的细线，他的传送能力能不能发挥作用。
莫灵看向机台：“所以，只要把这根线切断，天堂岛就会被摧毁？”
“是的。”
“岛上的人类，还有中枢里的我们，会受到什么伤害吗？”
“不会，天堂岛的表面，还有中枢，分别处于‘弹簧’的最顶层和最低端，不会受到弹簧释放的影响。”机台肯定地说道。
似乎是担心莫灵不放心，它又用投影展示了一遍：被压缩成片的千层饼突然膨胀破碎，中间的所有结构都化作尘埃，但最表层和最底层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十分平静。
虽然这只是一种模拟画面，但莫灵也因此放心了许多。
莫灵再次握住了这根线。
滑溜溜的，如果不是机台告诉他，他根本不会知道这居然来自于生物。
羽毛堆成的中枢。
龙筋拉成的绳索。
生命制成的白光石组成的穹顶……
还有什么，莫灵不得而知。
“这就是天堂吗？”
莫灵的心中，突然感觉到一丝讽刺：被命名为“地狱兽”的无辜生物被困于岛中，囚禁了无数日月，名为“天堂岛”的美丽岛屿却是用生物的尸骨堆成的纯白牢笼。
用这一切，换来短暂的和平，真的值得吗？一位简单的“公敌”，几个弱小种族的牺牲，就能得到和平，听起来非常划算。
可是，代价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莫灵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机台注意到了莫灵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没事。”
莫灵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焦虑甩到了脑后，再次看向了面前的细线。
“希望有用吧。”
将传送框对准了细线的一小截，莫灵小心翼翼地发动了传送。
在它发动传送的一瞬间，整个细线突然消失了。
“去哪了？”
他连忙看向方块之中，发现一截断裂的细线已经静静地躺在了金属地面上。
“绷断之后的能量太大，已经瞬间飞走了。”机台对莫灵解释道。
听到这，莫灵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细线有什么特殊能力，能够瞬间移动。
只不过，虽然他已经切断了这联通天地的细线，但却没感觉到什么变化。
微风依旧吹动着羽毛海，柔软的羽毛不断飘荡，周围还是一片平静。
不过，此时的机台却看着穹顶，轻轻地念叨着：
“成功了，又是全新的未来。”
它似乎又看到了什么。
不过这一次，机台没有这么惊讶，它低头看向莫灵：
“我就知道您可以做到……”
“只是切断一根线罢了。”莫灵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只是我恰好在这里，而我恰好有切断这根线的能力，深渊之中的遗物这么多，可能随便一件，都能切断这根线。”
听到莫灵的谦虚，机台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他从机械臂里弹出了一根备用电线，然后串成了一个圈。
“必须要连成回路，才会有电流，如果回路的都无法组成，那这一切都只是空话。”
“什么意思？”莫灵看着机台手中的电线，奇怪地问道。
机台拿着电线，指着那电线首尾相连的点。
“您恰好在这里。”
此话一出，莫灵瞬间明白了机台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世界又不是一根电线。”
听着莫灵的话，机台愣在了原地，它拿着电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过多久，才严肃地对莫灵说道：
“世界可能真的和一根电线没有区别。”
“为什么？”虽然无法理解机台的思维，但莫灵还是对这样的观点非常好奇。
“因为线路都是确定的，电子怎么走，怎么分布，早就确定好了，就像是未来一样，不会有任何差错。”
“那些分布在各个地方的事情，就像是处处都不相同的电阻，其实并不是我们经历了这件事情，而是电子正好走到了这里。”
机台望着手中的电线，有些出神。
“我和丝阳也说过同样的事情，我觉得一切冥冥之中都只有定数，我们只是经历者，就像是……”
“像是小说一样是吧？”莫灵打断了机台的话。
机台惊讶地看向莫灵，点了点头。
“是的，像小说一样。”
莫灵摆了摆手。
“我认识的一個朋友，也和你有一样的观点，但是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机台追问道。
“因为你想想，什么样的小说，会写一个方块头，和一个黑色的智能机器人，在一片充满羽毛的海洋中，讨论‘世界是不是一本小说’的问题？”
莫灵非常认真地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本小说，那这样的内容也太过荒谬了。
机台还在思考着这种可能性，莫灵就拍了拍它的机械臂，打断了它的思考。
“别想了，思考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意义。”
听到这，机台也点了点头。
“我的确总是陷入无意义的思考。”
虽然是一台完美的机械，但完美意味着更加全面而具体的思考，这常常会让机台陷入无尽的纠结之中。
看到机台终于没去思考这些事情，莫灵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因为马丁的话，也经常会陷入这样的沉思。
但在深渊之中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后，莫灵早就放弃了思考。
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该怎么出去？黎洛怎么办？”莫灵询问道。
眼下，这才是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不用担心，丝阳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话音刚落，远处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莫灵定睛一看，发现丝阳正带着黎洛，乘着一艘白色的小船，飞速地朝着这边靠近。
小船在羽毛的海洋中推开一道柔软的波浪，起起伏伏。
船上的黎洛远远望见莫灵，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