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法，太过震撼，哪怕对灰衣青年，都是一次冲击。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隐秘。
不由心神震荡，有些难以置信, 追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九界修者主流的修行之法吗？”
通过娑罗叶，他对九界的修行过程有了初步的了解。
九界十方，修士进阶都大同小异。
反虚圆满吸收本源碎片晋升合体。
合体圣君融合世界元胎成就大乘。
这是自古以来大多数修行者的路径。
否则，那些超级势力也不会对本源碎片，世界元胎趋之若鹜。
这样人人争抢的宝物，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隐患？“主流就是对的吗？”
那道声音凉凉的道, 嗓音讥讽。
“世人多庸碌, 如果人人都能入得真流, 修得真道，这世间岂不是人人皆可成仙？”
“我问你，你可知这九界之中修士几何？而古往今来又有多少真仙？”
灰衣青年哑口无言。
据他所知，从古至今，九界的羽化仙人加起来都不足百。
若是纯阳真仙的话，恐怖不过五指之数。
“这些……难道九界之中那些主宰级势力不知道吗？”
男人不由皱眉。
他想到旁边的少女，不久前就是因为本源碎片被长青大世界的人追杀。
在虚空外的一场大战。
直到现在，娑罗叶上的热榜还没有散去。
那道声音笑了，笑声在空间中回响，毫不客气道。
“知道又怎么样？天道苍茫，不融合本源碎片，那些庸人连合体都晋升不了，还妄想成仙？你以为人人都有仙人之姿吗？”
青年沉默，想起自己在娑罗叶上的所见所闻。
哪怕是玄天玲珑道, 还是神剑太乙道, 亦或者七宝万象寺，隐水云纹观, 大乘天君已经是实权长老，乃至于一方势力掌教。
即使在那些主宰级势力中，羽化仙人也是祖师级人物了。
九界之中，真仙难觅。
对于大多人来说，大乘都已经是极限。
说什么真仙的确有些好高骛远了。
他双眼紧闭，似乎有些不解。
“可是，这是为什么？难道那些本源碎片有什么隐患？”
“那倒没有。”
那道声音的答案令人意外，她只是淡淡反问道。
“我问你，修士吸收的是何方本源？融合的是谁的世界？”
对方的问题让男人一愣。
“融合本源碎片，世界元胎，不过是一种捷径，修行乃逆天而行，去芜存精，求得真我，若想真正求得大道，又岂有捷径而言？”
空间中声音淡淡回荡，响彻在两人耳中。
灰衣青年沉默。
今日所闻太过惊世骇俗，简直扭转了九界修士对修炼体系的认知。
他相信，这样的话流传出去, 绝对会引起九界十方的大地震。
九界之中不知有多少修士绝望崩溃。
尽管对许多人来说, 一生甚至合体的门槛都不会触摸到，更不用说大乘羽化真仙了。
但是，希望的力量是无穷的。
这就像有人忽然告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他七十岁会死一样。
也许其实他真正都活不到七十岁，但是在未来每一天他都会无时无刻恐惧七十岁那一天的到来。
知晓既定的宿命是可悲的，这相当于扼杀了无数未来可能。
男人可以想象，那些融合了本源碎片，世界元胎的合体大乘们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有选择，他相信，九界中那些稍微有点骨气的修士，不到寿元的最后一天，都不会融合本源碎片，世界元胎进阶。
“不对，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流传出去。”
“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
灰衣青年忽然开口。
在短暂的震撼后，他很快回过神来。
声音淡漠而平静。
“哦？怎么讲？”
那道声音似乎来了兴趣，饶有兴味的问道。
男人抬起头，双眼闭合，面无表情，缓缓开口。
“也许纯阳之境真的遥不可及，可是修行之路本来就艰难，每一个境界都是天堑，不可能遇到真仙之劫就放弃。”
“一定有人故意封锁消息，让九界十方的所有修士误入歧途。”
男人语气肯定道。
“那你觉得会是谁呢？”那道声音似乎来了兴趣，问道。
“想必是那些主宰级势力了。”青年没有退避，淡淡开口，“他们有的从太古时代，有的从荒古时代就开始称霸九界，这么多年来仙人不断，他们不会不知道这种事。”
“他们是故意的，故意封锁消息，故意表现出对本源碎片，世界元胎孜孜以求的追求。”
“他们在以入世的方式来保证自己出世的地位，目的就是误导九界众修，来达到对这个重大信息的垄断。为的就是让九界诸多修者误入歧途。”
“恐怕那些主宰级势力真正的天骄修炼的便是真法，如此一来，才能确保真仙永远只能出自家，保证他们的势力永固！”
男人缓缓开口，冷静的解剖着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他道，“这是一场共谋，一个九界主宰们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巨大阴谋。”
“哈哈哈……”
那道声音忽然笑了起来。
笑得无比畅快。
“你小子脑子倒是挺清醒。不错，太古之初，为了更好管理九界，压制不可控的真仙出现。当时的主宰级势力之主们的确有过这段盟约。”
那道声音没有掩饰，坦荡的承认，不过她话锋一转道。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千万年，你有没有想过，什么盟约能够保持千万年不变？而这千万年来，成道的仙人数十尊，非那些主宰级势力出身的仙人也不止一两个，他们难道没有发现了这一点？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说？”
“因为他们成仙之后自动加入了那条盟约。”
男人闭着眼道，情绪毫无波动。
“不错，这是就是九界啊。人人都想成仙，却人人都怕别人成仙。那些主宰级势力为了维护自身地位封锁了消息，那些后来的仙人，还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自动加入了这个集体？”
那道声音幽幽一叹。
“他们有些是依靠本源碎片世界元胎为大道根基的，本身晋升真仙无望，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后来人有成就纯阳的希望？”
“就算有那天资绝世的幸运儿依靠自身实力成道，真仙大道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会允许那些竞争者诞生？”
“所以……”
“所以，那些仙人都默契的封锁了这个消息是吗？”
男人开口，他的气息沉凝，面容已经恢复平静。
“咦？你似乎不感到意外？”
不知处的存在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灰衣青年摇头，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确感到震惊，甚至感到了一丝寒意。不过，我更多的是庆幸，多谢前辈的感知，没有让我误入歧途。”
“难道你不生气，不愤懑，不感到不公吗？”
灰衣青年面容不改道，“这不就是人性吗？没有人希望自己平白多个竞争对手，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出声。”“而且……”他抬起头，意味深长道，“某种意义上，这场共谋没有胜利者，哪怕是堂堂的锦绣大世界之主，锦绣金凰不也是如此吗？”
“我想，也许那些势力一开始是这么设想的，但是他们低估了人性的阴暗。只要有一位注定成不了真仙的羽化仙人出现，他就绝对不容许后来人有真仙之姿。”
“那些大势力以这种隐秘暗算九界修士，而那些被暗算的仙人在成道之后，就开始猎杀那些大势力之中不靠本源碎片世界元胎晋升的真仙种子。”
“现在那些主宰级的大势力之中，就算真有真仙种子都不敢出来吧。而无法走出自己大世界的种子又如何能成为真仙呢？恐怕永远都是种子。”
“从某种意义上，整个九界都是这场共谋的失败者。”
说到这里，他笑了。
“有整个九界陪葬，我又有什么好愤懑的？”
那道声音沉默了下，冷哼了一声，“真是冷血而又通透的小子啊。”
对方似讨个没趣，许久都没有出声。
男人表情镇定，神色淡然。
这的确是他的心里话。
众多仙人联手垄断真道如何，几大势力压制九界众生又如何，九界因此集体沉沦又如何？
统统都与他无关。
更何况，他还没有误入歧途，只要自己能够大道有成，其他人与他何干？
唯一令他意外是旁边的少女。
从刚才开始，对方都没有说话，想到她合体期的修为，他眉头不由一皱。
不过，在他耳朵中，对方呼吸平顺，心跳稳定，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一时间，他也听不清她到底是什么心情。
此时，白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的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是在内心深处，却是出奇的平静。
自始至终，她没有任何意外。
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因为这种大道隐秘，本来就是她在《最强女仙》开篇之时，设立的大坑。
九界之中，没有比她对此更了解的了。
因此，她才会视锦绣金皇宫的本源碎片和世界元胎为鸡肋。
在长青大世界轻易卖出。
而且她从来都没想过，把这些资源送给昆山宗那些弟子。
那些东西顶多算是某种延寿药。
若是未来大世来临，有她所识之人晋升合体无望下，她才会拿出来。
也算是无奈之下给他们提供的第二条选择。
而像这样的坑，她当时设定的还挺多。
不仅是本源碎片，世界元胎，就连元婴晋升元神的大道之花，和元神晋升返虚的虚空之火也有着某种不可说的隐患。
否则，那位星空大能转世的男主，也不会因为融合大道之花失败而走火入魔。
可惜，《最强女仙》烂尾，这些坑都没有填上。
当时她也就按成特殊修炼方式处理了。
而这个世界是按《最强女仙》的剧情无限展开的。
谁能想到她会穿越而来。
那些设定开始逐渐在她面前呈现。
这可都是她亲自写的。
她清楚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小心翼翼，修炼只靠灵石。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灵石是“干净”的了。
她不知道这位对这些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但是，对方的举动足以引起她的警惕。
连当初的锦绣金凰都不知道的隐秘，对方却轻易告诉他们。
这位的做法，让她有些不安。
她知道，旁边的男人也意识到不妥，才故意跟这位说了那么多的话。
以她对对方的了解，他对于这些事根本不会有任何情绪。
之所以表现出震惊，恐怕多少有些表演成分。
为的就是突出自己的价值。
她可不认为这位隐藏在灰光世界深处的存在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们两个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既要表现出自己的利用价值，又不能让她因为各种原因给剁了。
这个尺度很难拿捏。
那个男人有点装傻充愣，那她只好沉默寡言了。
冥冥中，白露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
空间中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小丫头，不知道你是怎么进阶的？我看你身上的大道气息挺淡薄啊。”
那道声音平淡慵懒。
旁边的灰衣青年，紧闭的眼睛忽然动了动。
手指微不可察的抬了抬。
然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衣角。
“启禀前辈，那是因为我功法特殊。”
白露平静开口。
“嗯？你的丹田的确古怪，居然能逃过那个孽障的魇镇之法。”
冥冥中，一股力量从她丹田扫过，随即消失。
“你似乎对这件事丝毫不意外？”
那道声音轻笑道，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白露却感觉自己完全置身于某种审视之下。
她面不改色，淡淡开口。
“启禀前辈，我不是不意外，而是在思考一件事？”
“思考什么？”她问道。
白露抬眸，缓缓开口，“我在想，这种大道隐患，其实是可以弥补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
那道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这是我的推测。”少女道。
但是她的心，却是缓缓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说谎没有任何意义。
但她也不能说，自己没有依靠本源碎片进阶。
这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真仙种子。
无论对方跟九凤仙人有多大的仇怨，自己走多少利用价值。
在一个仙人面前承认自己是真仙种子，那绝对是一件毁灭性的事。
还好，她似乎……过关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