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朝堂上的沸腾情绪平复下来后,青主才慢腾腾临朝,他也没有在朝堂上提及打赌之事,这里不是夏侯拓的寿宴,倒是斥责了四军的四位侯爷,不知从哪揪出了一点毛病, 直接将这四位侯爷给免职了,从近卫军调了人去接任侯位。满朝大臣静默无声,没人反对,这是上朝之前就心中有数的事情,青主必然要搞人下去,就看谁倒霉了。
对众臣来说如今真正关心的已经不是这个事,从周召被广天王清理,从看到鬼市总镇府的名单开始,甚至有人在还没有看到名单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四军即将面临惊涛骇浪,给大家压力的不是青主,而是四大天王,大家已经意识到了这份名单出来后的后果, 爆发的契机已经到了。
所以今天的朝堂上显得有些安静,大家各自心事重重, 几乎是青主一个人在那发挥。
青主正式下令幽冥之地设置都统一职,鬼市总镇牛有德擢升为幽冥都督, 这一条也没人反对。
直到最后一个议题出来才掀起了一点动静,青主正式下令将幽冥之地化为天牝宫属地, 夏侯拓这次没有来参与朝会,其子夏侯令跳了出来强力反对,夏侯系人马亦跳了出来反对,左督卫指挥使破军跳了出来反对,青主的近卫军指挥使跳出来公然和青主唱对台戏是很罕见的事情,闹得青主脸色很难看,右督卫指挥使武曲保持着沉默,司马问天和高冠也没有表态。
谁知四军派系大臣却是一片赞同之声,哪怕有破军跳出来相助,也同样将夏侯系不大的声音给淹没了,让青主的这道天旨得以顺利通过。也就是从这天开始,幽冥之地有了名分上的正式主人,天牝宫!
散朝后,夏侯令沉着一张脸离开了,四军大臣还没完全走出天宫就陆续接到了四大天王的召集,命他们散朝后前往四军各自的中枢议事,四军各自的中枢自然就是指四位天王那。
有了青主的旨意,一切都好说,没多久,天牝宫亦指派了近卫军人员火速赶往鬼市总镇府下达法旨,这道旨意一出,夏侯承宇兴奋得在天牝宫内来回走动不停,同时也紧张的不行,不知道夏侯家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巍巍天宫华丽建筑,低头看着自己肚子摸了摸,如今这是她最大的倚仗了。
天翁府邸,上朝归来的夏侯令神色平静,天翁府邸的人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一进御园,他的脸色方又沉了下来,暴露了真实情绪。
擎天大树下,夏侯拓躺在躺椅上打盹,卫枢静立在旁。
黑着脸的夏侯令走到躺椅旁行礼后,沉声道:“父亲,朝会上出事了,青主把手伸到我们这边来了。”
卫枢道:“二爷,老爷刚刚已经知道了,天后那边接到旨意后也传讯解释了,说她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事。”
夏侯拓冷笑道:“青主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躺在躺椅上的夏侯拓突然闭着眼睛来了一句,“牛有德离宫受刑时是天牝宫的人及时救治的,牛有德在绿央园养伤时天牝宫又派了人去探望,承宇那丫头似乎对牛有德很感兴趣啊,卫枢,问一下天牝宫那边接旨时的情况。”
夏侯令两眼骤然眯起,眼缝里隐隐冒出凶光。
卫枢亦是神情一凛,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摸出了星铃联系天牝宫那边。
没多久之后,卫枢收了手中星铃,微微对着躺椅躬身道:“老爷,青主的法旨到天牝宫时,天后并未有任何抗拒或婉拒,而是直接接旨了。”躺在躺椅上的夏侯拓依然是波澜不惊,两眼不睁徐徐道:“承宇那丫头若是不情愿,青主就算下这道旨意也没任何意义,改变不了任何现实,看来青主事先已经和承宇那丫头沟通过了,丫头事先是知情的,却没有跟这边打招呼,看来丫头对夏侯家颇有怨念呐!”
“她想干什么?”夏侯令猝发怒意,犹如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来回走动一番,指着外面怒斥道:“她以为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真能母仪天下了?她也不想想是谁把她扶上那个位置的?鬼市那边向来是信义阁说的算,她也不想想青主如今把那一块地盘划给她是什么用意,一山不容二虎,摆明了在离间夏侯家和她的关系,没了夏侯家的支持,她能在天宫站住脚吗?竟愚蠢到如此地步,竟如此轻易被人利用!满朝大臣在那推波助澜是什么意思,说明大家都明白了青主的意思,只有她一个人愚蠢的不可救药!”
闭眼不睁的夏侯拓淡然道:“她如今的确有了在天宫站住脚的本钱,她那挺着的肚子就是她获得青主支持的最大本钱,人没底气就没胆子,有了底气胆子自然就来了。”
夏侯令怒声道:“我还真是小瞧了她,竟敢反咬一口,夏侯家能让她肚子大起来,就能让她肚子瘪回去!”
卫枢听的暗暗心惊,难道要在天宫对天后的肚子下手么?真要闹出这事来,届时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要落地了。
夏侯拓:“老二,你这是在说混话,丫头肚子里毕竟是青主的骨血,是青主在世上唯一的至亲,不管谁动了丫头的肚子都是触碰了青主的底线,那后果是会让夏侯家付出惨痛代价的。你也说对了,青主这样做就是有意离间丫头和夏侯家的关系,归根结底是不想让丫头肚子的骨血受夏侯家的影响太大。”
夏侯令咬牙切齿道:“青主这一招太阴狠了,承宇既然有心,一旦让她尝过了权利的滋味,若夏侯家强行中断她手上权利的话,她心里必将恨夏侯家入骨,可若放任她为所欲为将来搞不好难以收场,青主这一招我们避无可避,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必然要逼得我们和承宇之间产生裂痕!”
“你急什么?出了事就解决,担心再多也没用。”夏侯拓睁开双眼盯着夏侯令说了句,立刻将夏侯令满脸的戾气压了下去,夏侯拓起身,卫枢上前扶了一把,夏侯拓站起后缓缓踱步,道:“你以为不出这事承宇那丫头就不恨夏侯家了吗?没坐上那个位置还罢了,坐在了那个位置却受人摆布这么多年,换了你也一样受不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只是爆发早晚罢了,当年送她入宫时就有心理准备。”
夏侯令一怔,放心不少,跟随他身后道:“如此说来,父亲早有应对准备?”
“哼哼。”夏侯令摇了摇头,叹道:“需要应对吗?承宇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恨夏侯家也好,不恨夏侯家也罢,关键的地方在我们夏侯家自身的实力够不够,只要自身过硬,她再恨夏侯家又能如何,能改变什么吗?青主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又岂是她能改变的?只要咱们自身过硬,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还要倚靠夏侯家,都还是夏侯家的女儿,都照样要畏惧夏侯家,她肚子里孩儿出来后都要争取夏侯家的支持,这才是归根结底的真相,其他的什么恨不恨都是表象,恨夏侯家的人还少了吗?急于将夏侯家除之而后快的人还少了吗?不在乎多她一个。你呀,多大点事情,就把你急成了这样?”
夏侯令忙道:“儿子只是痛恨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不怕外面风高浪急,就怕自己窝里乱,才一时怒急。”
“就怕自己窝里乱,说的好啊!”夏侯拓回头,给了夏侯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接着继续前行,徐徐道:“你们不奇怪吗?承宇那丫头明知道她身边遍布夏侯家的人,就算得到了那支人马也是间接操控在夏侯家的手里,夏侯家根本不可能容许她擅自乱来,那她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能跳过夏侯家直接与那支人马联系,或者说她能直接和那支人马的掌控者牛有德联系。承宇那丫头什么时候和牛有德直接联系上了?她身边的人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好不容易捏了支人马在手,我想她也不会愿意受到其他人的摆布事事经过青主那边的手,真要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她不惜得罪夏侯家也要掌控这支人马的意义,所以问题很有可能还是出在她的身边,她自己是不可能独自跑去和牛有德会面的。而能让承宇有此野心也必然是赌约开始后才有的,看不到前景她是不会这样干的,范围可以缩小到这期间和牛有德见过面的人。卫枢,天牝宫的人,查!”
“是!”卫枢拱手应下,转身而去,迅速布置此事。
数日后,天牝宫内略有动静,一间厢房内,娥眉冷冷看着一名下站的仙娥,那名仙娥满脸的紧张害怕,语带颤音道:“长使姑姑,不知何事召见奴婢?”
娥眉冷漠道:“牛有德在绿央园养伤期间,听说天牝宫有人私下去过绿央园和牛有德悄悄会过面,你知道是谁吗?”
此话一出,那仙娥吓得噗通跪地,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