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文孟月的魂魄拘在手中,口中喃喃几句。
掌心泛起白光,将文孟月的魂魄吞没。
“搜魂术!”有人认出那术法,惊呼道。
“那魂魄承受得住吗?”
“那魂魄被收在招魂铃里,想必是被太虚真人的真火炼化过,刚才又被文采薇用地火炙烤熔炼了一遍,这会儿再用上搜魂术……”
“看文采薇的手法,就算是活人生魂,怕也招架不住!”
“这还不如活着被千刀万剐呢!”
……
林意歌微微皱眉,采薇的神识几近枯竭,勉强施展搜魂术,恐怕会透支潜能。
但这会儿采薇正搜魂,容不得半点差错,若出手打断,采薇会遭受反噬。
正犹豫,一道人影从上空一掠而过,直奔文采薇而去。
林意歌不假思索便拔剑纵身,挡在文采薇身前。
刚对上,林意歌就认出那是珊珊来迟的步太虚。
眼看着两人就要交手,来人却先停下了动作,看向文采薇。
林意歌察觉到,一束神识,越过自己,掠向了文采薇。
若叫步太虚的神识冲入采薇的识海,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成为步太虚的傀儡受其操纵,重则……神魂溃散,被步太虚夺舍。
大乘修士的神识攻击,本不是一介化神修士可以阻挡的。
但林意歌早早取回了千年前存在剑碑中的那道神念,神识修为堪比大乘修士。
她当机立断,放出神识追赶。
可此时再散出神识去拦,已来不及。
忽有吟唱声响起,若有似无,忽近忽远,如泣如诉,叫人听不真切。
林意歌早有防备,心知这吟唱必定出自东海黑鲛黑德之口,不由暗道一声时机正好,随后便凝神操控自己的神识。
而步太虚不备,被那吟唱所迷,神思恍惚了一瞬。
只这一瞬,林意歌的神识已追了上去。
两人神识交锋之时,围观的修士们却受黑德的吟唱所迷,陷入了迷茫。
归一派传道长老谷骁云,最先醒过神来。
他扫过归一派弟子,当即掌心向上手背向下,五指勾起,往下一敲。
挨了这一记爆栗,归一派弟子倒是都清醒过来。
路横波摸了摸头上隐隐作痛的那处,轻咳一声,解释道:“那是东海黑鲛的吟唱。”
鲛人随口轻吟,便能迷惑修士心神,对神识造成冲击,这正是鲛人一族的天赋神通。
而吟唱者修为越高,吟唱的威力就越大,范围就越广。
各色鲛人之中,以东海黑鲛的天赋神通为最强。
围观的修士陆续清醒,听到路横波跟归一派弟子的解释,几乎吓出一身冷汗。
胆敢插手林意歌与步太虚这两位大能的对峙,定非寻常鲛人。
若不是那鲛人对众人并无敌意,有意放过,他们可能就此心神被困,浑浑噩噩,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归一派何时与东海黑鲛有了交情?”
“你问我,我咋知道,谁能知道?”
“归一派真传弟子历练,都是隐姓埋名的,跟谁有交情都不奇怪。”
“别说这个了,那是太虚真人吗?”
“看着像,可我听说意歌剑仙转生后灵根天赋大不如前,如今只有化神修为,太虚真人可是大乘修士,能僵持这么久,我不确定了。”
“再看看……”
……
林意歌神识消耗过半,步太虚终于退了一步。
步太虚收了神识,扫过围观众人,当即一甩衣袖,开口斥道:“文采薇,你收手吧!那可是你祖母,与你一脉相承的文氏孟月!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恐遭天谴!”
闻言,归一派弟子面面相觑,谁家亲祖母这副德行,那可算是担起了祖宗十八辈子的霉运。
围观的修士大多不知道文氏的“家丑”,一个个眼睛瞪得比斗鸡还要圆。
若步太虚说的是真的,文采薇这是在对她亲祖母文孟月施搜魂术?
这是要文孟月彻底消散于天地啊!
林意歌眉头一皱,就打算跟步太虚好好理论一番,文采薇忽地抬头看过来,苍白的脸上,笑意转瞬即逝。
“啪”地一声,文采薇双手合十,将文孟月的残魂拍散,还掸了掸手。
她迎上步太虚的双眼,问道:“太虚真人,你杀我文氏女儿,拘其魂摄其魄,叫她至死不得逍遥,而我文采薇,助我文氏女儿寻回自在……敢问,这不道之人,究竟是谁?”
“除去文孟月,”文采薇不给他辩白的机会,指了指迎回自家先辈残魂的几个修真门派和家族,“太虚真人可别告诉我,那些女修的魂魄,都是自己钻进招魂铃的。”
步太虚盯着文采薇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文采薇,你要弑祖?”
“是又如何?!”文采薇话锋急转,笑问道,“太虚真人,赤须真人的仙酿佳肴,滋味如何?”
“……你?是你!”步太虚忽地逼近,就要掐上那纤细的脖颈。
文采薇踉跄着往林意歌身后躲,有气无力地叫道:“师父,救命呀!”
林意歌一剑挥去,竟如切豆腐一般,削去了步太虚一根手指。
步太虚几乎立刻将那断指接回了手上,但剑上传来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这一下,倒是把林意歌都给惊住了。
大乘修士的肉身何其强悍,怎会如此?
怪不得方才步太虚主动收手,只以神识与自己交锋。
步太虚神色一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一道符。
符纸瞬间燃尽。
仿佛凭空出现,四名平平无奇的修士扛着一顶巨大的轿辇,停在听风阁废墟上空。
轿辇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子丑寅卯,请太虚真人上辇!”
话音刚落,抬轿修士手中飞出白练,将步太虚裹成了蚕茧,投入辇中。
这轿辇去得比来时更快,眨眼的功夫就穿过了九州论道大会的防御阵,同时甩脱了林意歌的神识。
那轿辇中的修士自不必说,那几个充当轿夫的修士,也不可小觑。
林意歌扶着虚软无力的采薇徒弟,心道:步太虚不除,恐怕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