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个月,快的话可能二十几天吧。”
考维斯回忆着答道:“按书上的记载,狮鹫蛋需要四个月左右孵化破壳,算算当初皮里耶诺将其带回的时间,如今差不多了。”
“日子过得真快。”
莱昂将狮鹫蛋放下,这阵子忙前忙后的,他也考虑好了该如何处理这枚珍贵的宝物。
关于狮鹫好不好养活的问题,早在当初离开消散的类灵地场前,他就简单咨询过萝拉小姐,回来以后,也和考维斯就其所知的一些关于狮鹫的知识经常讨论。
得到的答案还算令人振奋。
这种强大的生物即使是刚刚诞生的幼年,生命力也足够坚韧顽强。
当然,想要将它养大,花费着实不小。
小狮鹫从破壳到度过幼年期成为一头青年狮鹫,需要整整六年。
而这六年成长中,头三年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月,往后基本上每天都得吃六斤到十斤肉食。
后三年随着体型增长,每天要吃十斤到二十斤肉食。
大致算一下,狮鹫幼崽的整个幼年期,相当于要吃掉整整四百几十头肥羊偶尔还得弄些马肉给它加餐。
这样六年下来,平均每个月单纯食物花销,就在三到四枚金王冠左右。
以如今的财力,倒不是完全负担不起,就相当于每个月要白发两个近卫左右的空饷嘛,而且头三年的花费也远没有后三年那么多。
只是这份空饷要发整整六年,待狮鹫长成青年体型,自己才能真正得到切实的回报。
如果它能不出意外健健康康的长大,将来拥有一头如此强大的战兽伙伴,区区几百枚金币的成本毫无疑问是超值的。
毕竟若不是这意外收获,就算花几千枚金币也买不来一头强大的狮鹫战兽。
这高贵而骄傲的传说生物本就十分稀少,何况它们智慧程度极高,野生的成年狮鹫几乎不可能被奴役。
尽管瑟瑞安传说故事里,不乏英勇强大的骑士寻找到狮鹫,以勇武将其驯服为坐骑,但故事终究是故事。
现实里,这么去挑战狮鹫,九成九只会落得开膛破肚的下场。
莱昂仍记得那位狮鹫朋友,当初如何像捏易拉罐一样,用那狰狞的兽爪将堪塔达尔骑士碾成钢包肉。
想起那头死亡爪,莱昂心里不免一叹。
不是在心疼饲养小狮鹫长大的成本,而是在考虑这枚狮鹫蛋和那头成年狮鹫的关系。
他直到现在也不敢断定这枚狮鹫蛋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孩子。
从时间上推断,这可能性很高,除非阿缇亚斯法师们袭击了不止一处狮鹫巢穴。
而如果这蛋真是死亡爪的孩子,那就尴尬了。
据萝拉小姐所言,狮鹫无论公母,无论多久,都能够通过它们本能的魔素感知,辨认出自己的血脉。
莱昂也没法确定日后死亡爪还会不会来塞尔瓦看看。
一旦它途径此地,发现了狮鹫幼崽,要将其带回巢穴,自己总不能拦着,和朋友反目成仇。
不过归还幼崽,那自己养狮鹫的钱无疑打了水漂。
短时间还好,也就当是给朋友照顾照顾孩子,多吃几顿倒也无妨。
可要是养了两三年后,发生这种事.那真算是给死亡爪当初在塞尔瓦救他们一命还债了。
好在,莱昂也考虑好了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首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阻止狮鹫朋友护崽。
既然如此,与其当个冤大头担忧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不如从一开始就把孩子还回去算了,又省冤枉钱,又能结个善缘。
不过,尚不知死亡爪还在不在这片地区。
要是它已经飞到不知哪个天涯海角,那这份担忧也只是自寻烦恼而已。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确认死亡爪的行踪。
不过傻乎乎的派人去四处爬山寻找,显然效率太低。
考维斯有更好的办法。
“你那个号角,工匠们进度如何?”莱昂向考维斯问道。
“北坡风车塔的破顶棚已经拆完,等这几天号角完工,我就会让工人们把东西吊上去。”考维斯答道。
莱昂满意于工人们快速的进度,毕竟不是什么大工程,只是把北坡当初那座现成的旧风车塔改造一下而已。
那座石塔正好居于北边的小山坡高地顶端,西面和北面环崖,东面和南面朝坡道,地势优秀,趁着如今塞尔瓦聚集的工匠和劳力众多,不将其改建为一座瞭望哨塔,就可惜了。
至于考维斯根据其所学知识设计的大型兽角环铜号角,虽然其原本的作用不是用于呼唤狮鹫,但声音可以传播得极远极广,只要狮鹫途径这附近,以那种生物强大的听觉能力,按习性必然会飞来好奇查看。
以后固定时间让人去北坡塔顶吹一吹号角,呼唤死亡爪,也省得自己大海捞针。
要是它真不住在附近了,自己确实可以安心饲养小狮鹫,那号角以后也正好当个领地预警和报时设备,相当于钟楼,倒也不算浪费功夫。
聊完了事情,莱昂暂别考维斯,让仆佣们烧水,回房洗去了奔波的风尘。
他稍作休息,接着翻出带回来的礼物,挨个找到阿泽瑞恩他们和家里的小男仆,把靴子和鞋子都送了出去。
晚餐前,奥莉薇娅也来到宅子里,代他将那险些闹出笑话和乱子的发带分别赠予了各位女性们。
看着小莉娜欢天喜地,迫不及待让伊莲娜女士帮她扎头发戴上发饰,莱昂目光又不自觉看向了奥莉薇娅脑后的蓝色发带。
少女发型的改变并未太引起大家的注意。
身边的奥兰德本地人都自然而然的认为,奥莉薇娅的发饰是她自己买的。
而还在害羞中的少女,显然暂时没有做好向大家公布婚约的心理准备,她自己此时怕还都脑袋懵懵的。
莱昂自然也想照顾对方的感受,没有着急去找布莱恩大叔,提及和他女儿私定婚约的事实。不过,严格意义上讲,他其实也没有真正的义务去告知对方,毕竟,老布莱恩其实并非自己真正的老丈人。
尽管奥莉薇娅本人还不知道内情。
但经过那晚与老布莱恩的长谈,莱昂已经知晓,对方虽然多年来早将少女视如己出,但确实不是她的生父。
而奥莉薇娅身世的真相莱昂无奈的心中叹气。
比他之前猜测的还要.难以明说,让他不禁唏嘘王室家族的纷乱,如果可以,莱昂现在倒是觉得,少女一辈子也别知道内情为好。
第二天。
现存所有塞尔瓦村户的当家之人,都被私下召集到了一起。
经过挨个确认身份,没有人重领冒领,莱昂便主持并监督着,亲手为塞尔瓦各个残存的家庭分发的抚恤赎金。
尽管是笔劫难之财,但得到了这些钱,也意味着这个小小的村落,一夜之间所有村民全都翻身变成了大富户。
一个个排队登记,接过沉甸甸钱袋,村民看着领主大人兑现诺言,眼中闪着做梦般复杂的喜悦和激动。
自灾难后的近三个月下来,对这些过去几乎注定永远要在底层挣扎温饱的佃农来说,生活终究还要日复一日的继续,再多悲痛也抵不过未来时间和辛劳的冲刷。
而得到这笔巨款,也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将拐上了一个新的起点。
可以预见,无论是在村内找,还是在村外找,失去妻儿的男人们,很快就会利用这些钱再次娶妻生子,重建家庭,而失去丈夫、孩子的妇人们同样如此。
往后塞尔瓦肯定会迎来许多场小婚礼。
这不是地球上的现代社会,孤身一人也能活得自由自在,结婚成家大多时候反而渐渐已经沦为了每个人沉重的负担。
在眼下这个世界现在宛如前世古代的残酷社会环境中,孤身一人没有亲眷没有后代,也意味着无依无靠势单力薄,无法保护自己更守不住财产。
莱昂倒是有心鼓励领民们去找村外的人再婚,多拉些人口回来。
不过如果有自由民身份的妇人和姑娘反过来要远嫁,他也不会当圣人完全慈善,除非嫁的地方是普莱顿或隆卡,不然照例该收的搬迁税他可不会少要。
但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若无特殊情况,肯定没哪个傻子会在塞尔瓦眼看着发展越来越好的档口,花钱交税离开世世代代的乡土,搬到不知深浅的外乡去。
这个时代,搬家到外地的危险是极为难以预料的。
何况莱昂这样轻税轻赋,征劳力还规规矩矩给钱给粮的佛系领主,不只在奥兰德,怕是在整个西大陆都屈指可数。
发完了钱,莱昂不忘带着这些手里阔气起来的领民们,借着机会开了个庄园会议,提前知会众人,村中将要扩大建设酒馆、旅店等设施,并重建市场,村民可以抓住机会加入进来一起投资。
不管这些见识不多的农户们明不明白,莱昂都希望其中有开窍的聪明人可以加入计划,让手里的死钱转起来变成活钱,反正自己肯定不会坑他们。
法罗里斯家族派遣的营地施工队,已经在塞尔瓦东边不远,开工好些天了,从各方途径塞尔瓦的人零零星星走过了几波,也有东边营地的士兵和工匠过来寻找酒馆和村市。
理所当然的,他们只能失望而归。
消费需求和商业发展的兆头已经出现,莱昂明白不能耽搁了,哪怕会让军营的进度稍微放缓,反正现在脱产的常备军力只有二三十人,未完工的兵营也能一边建一边用。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等补给营地建成,林中道路打通,人流成倍增长起来,那时再搞就晚了,塞尔瓦不赶紧动手,这自然流动的人迹和行商,就会自主围绕中转营地那边发展,形成新的聚落。
如此近的距离,把赚钱的机会留给别人怎么行?解散了公共会议,次日,莱昂叫上几个塞尔瓦领民里的富户代表,一起去塞尔瓦东部的林地上规划未来酒坊娱乐与商业市场的宅地建设。
南边的噩梦森林不再是绝境,将来很多很多年里,都有几乎取之不竭的林木资源,现在哪怕塞尔瓦东边的林子全伐平了,莱昂也不心疼,反正什么都缺,唯独木材,隆卡和塞尔瓦南边要多少有多少。
接下来几天,一支队伍从兵营工地上分出,开始扩建塞尔瓦东部,本就热闹的领地上更加繁忙起来。
最先完工的是北坡的哨塔。
翻新的石塔不仅在原本的第三层重新四面凿窗,顶部也借原本风车转机腾空后的空间,搭建了第四层瞭望塔楼,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风车磨坊模样。
一支旗杆从塔楼侧面横置出去,挂着一面垂下的黑色粗布燕尾旗帜,旗帜上代表潘德拉贡的剑翼纹章随风摇曳,使得每个通过坡下的行人,都能看清这片领地属于哪位领主。
硕大的唤兽号角被轮架置于瞭望塔顶层,按照日冕和沙漏的计时,在晨时、午时、黄昏,号角会被值守的哨兵推出瞭望口,奋力吹响。
每天三个时刻,经过考维斯特殊设计,由金匠加工的铜机回声放大结构,都会把那洪亮悠长的声音,传遍塞尔瓦各个角落。
听经常往返领地的洛哈克所说,他去往隆卡巡逻的半道荒野上,都能听见幽幽的号声。
想来死亡爪要是还在这片地区活动,终有一天会被吸引过来。
一日日和伙伴们轮换着监督各处的施工进度,莱昂也没落下丝毫不敢停下的魔力训练。
二月悄无声息的匆匆而过。
来到三月,奥兰德南部的冬季也临近尾声,尽管尚未结束,但天气已经稍稍回暖了一些。
忍耐着筋疲力竭的重压,莱昂挥汗如雨的接受着奥莉薇娅日复一日的剑技鞭策。
挨完恋人的殴打,他再用那身心折磨之下,宛如走过常人数年磨练的武艺,将那越发精悍的近卫们,悉数打翻在地。
不出意外,最后站在自己面前的,依旧是近卫中武艺最好的扎布罗恩。
莱昂的呼吸越发沉重,他低声咆哮,放开身姿的运力,熟练的挥出那已经长久以来挥舞不下万次的横斩。
扎布罗恩躬身顶步,试图如往常一样接下主君的猛击。
嘭!!
碰撞震响。
轰然的破空声压动草地乱舞。
顶盾的扎布罗恩骇然间,发现自己无法抵御的,被一股巨力撞得双脚离开了地面。
面甲之后的莱昂也为自己突如起来的释放感,惊得停下了动作。
浑身披着重甲的大汉,像人偶一般被击飞出去数个身位,哐当一声摔倒在了草地上可莱昂发誓,以他的动态视力,能看得清楚。
自己的剑。
根本没碰到对方的盾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