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000年,黄河、长江流域先后出现了较为先进的远古文明,由此发展而来逐渐形成华夏族、越族等民族群体。公元前2000年,华夏族当中的黄帝族后裔夏后氏建立了奴隶制国家,史称夏朝,最先迈入阶级社会门槛。至此,中原文明成为华夏文明发展的主轴。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灭六国之后发动大规模南征,从中原地区迁移五十万人进入越族聚居区,并设置桂林、南海、象郡等数郡,中原文明自此开始传入越族地区。两汉四百多年的统治又使得中原文明进一步影响越族地区。经过秦汉的大融合,黄河、长江中下游的原华夏族、越族中的先进部分、楚族、巴族、蜀族等共同融合形成了如今的汉族。一部分身处南方的越族因为大规模的外来民族迁移,被迫逃入山区,故被称为山越。
汉族官吏对不服王化的山越之民施政尤为严苛。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在汉族官吏看来,山越之民无非就是长着两条腿的畜牲,对其是严刑峻法,赋役繁重。故而山越的反抗始终不断。
此时是建安十一年(公元206年)春。
原本强大的汉朝在经过黄巾起义,以及董卓之乱的一番动荡之后,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天子变成傀儡,地方军阀割据一方,战乱不断。
长江南岸,彭蠡泽(鄱阳湖)之西,庐山脚下有一大城名曰:柴桑,又名九江。九江即赣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因其皆汇入彭蠡泽,故合称九江。
柴桑山拥千嶂,江环九派,士高气清,富有佳境。自古以来,就是舟车辐辏,商贾云集的通都大邑。如今适逢天下纷乱,中原腹地早在军阀混战之中化为一片焦土,长江以南却因战祸较少,兼之汇集成千上万从北方逃难而来的百姓,所以此时的柴桑反倒比过去更为繁华昌盛。
城外夯土铺就的官道上,一匹骏马正在奋蹄狂奔,马蹄所过之处掀起阵阵尘烟。只见马背上一名身着粗布禅衣的骑士背负两根长杆,长杆之上饰以白雉之羽。来往行人见此无不避让,因为任谁都明白,这是来自前线的紧急军报,片刻耽误不得。一路上畅通无阻,那名负羽信使快速穿过柴桑的南大门,马不停蹄直奔城中将军府而去。
此时端坐在将军府议事大堂上的乃是一名青年,此人头戴远游冠,身着玄色朝服,佩赤黄缥绀四彩赤绶,彰显着自己的身份。此人生得一张国字脸、大嘴唇、宽下巴、络腮胡,单从外形上看,虽然少了几分睿智却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这名青年正是吴侯,江东势力的领导者——孙权。
依照汉朝舆服志,远游冠、四彩赤绶实为诸侯王所用之物,孙权仅为列侯,如此装扮实为逾制。不过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礼崩乐坏,即便是远在交州比孙权爵位更低的龙度亭侯士燮,其车马仪仗也类比天子,所谓逾制甚至私授官职已经成为常态,根本无人追究。
此时孙权坐得有点乏了,不禁歪斜着身体,用曲起的左臂托住脑袋,双目低垂,口中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个张昭,怎么还不来?”
原来孙权本打算趁着今日天气晴好,换上猎装领着亲卫出城狩猎,如今却要在这议事大堂上正襟危坐,心中不免有些愤懑。张昭那个一板一眼的老臣说是今日有要事相商,让孙权务必在府中等候。孙权无法这才极不情愿地换上朝服端坐于此,不过内心却早已飘到了猎场之上。
听说城外有猛虎出没,此事对于普通人而言并非好事,不过却让孙权心中好一阵兴奋。孙权的父兄皆是当世英杰,父亲孙坚,绰号江东之虎,当年于讨董大军中光彩夺目,还在阳人一战中亲自斩杀了骁将华雄,可谓当世无双。长兄孙策,绰号小霸王,短短数年间便尽取江东六郡,为孙氏开疆拓土,不可不谓之少年英雄。孙权虽然不如父兄那般武艺超群,不过将门之内岂有犬子乎?对于狩猎猛兽一事孙权自是心生向往,其中犹爱射虎。甚至还有一次,孙权在射虎过程中差一点被猛虎所伤。
知悉此事后,身为托孤重臣的张昭对孙权不免一番劝诫:
“为人君者,应该能驾御英雄,驱使群贤,岂能驰逐于原野,骁勇于猛兽乎?一旦有个好歹,岂非被天下所耻笑?”
孙权对于这位古板守旧,甚至有点迂腐的老臣那是又敬又怕,也不愿与他争论,只能讪讪赔笑道:
“孤方年少,虑事不周,真是有愧于您了。”
不过口上虽说道歉,但行动上却依旧故我,张昭也拿孙权没辙。
今日张昭说是有要事相商,却是迟迟不见其踪影,孙权转念一想,该不会是这个老家伙为了不让自己出城狩猎,有意而为之吧?
话分两头,那名负羽信使在将军府门前勒住缰绳,骏马嘶鸣一声,一张一翕的鼻孔里喷着粗气,想来已是疲惫到了极致。当然坐在马上之人也好不了多少,负羽信使已经连续骑行了大半日,中途还换了三次马,此时两股内侧早已被粗糙的马鞍磨得满是淤伤,只要稍微动一动就火辣辣的疼。他顾不得这些,左手持缰绳并扶住前鞍桥,右臂贴着马颈,双脚离蹬,滚鞍下马,然后大步流星直奔将军府门内而去。门外持戟士见其腰间所挂腰牌便知事态紧急,连忙将其引入府内,不敢丝毫停留。
负羽信使在守卫的指引之下一路穿过门廊,三步并作两步,直趋议事大堂。
及至堂前,早有仆人俯身上前为其解下马靴,那信使只着麻布袜上堂,趋步走在黄褐色的桃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孙权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脸上不禁浮现出失望之色。
竟然不是张昭?孙权暗呼道。
那名信使喘着粗气对着孙权单膝下跪行礼,然后将身前布囊中的羽檄掏出,郑重地托举至头顶。
立在孙权身旁的仆人见状赶忙趋步迎上前来,接过信使手中的羽檄,之后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予孙权。
孙权伸出右手一把拿过羽檄,旋即拆开用胶泥密封好的绳结,仔细阅读信上的内容,顿时脸色突变。
“来人啊,速召周瑜前来!”孙权放下手中竹简,抬头朗声道。
此时,孙权心中已经全然没了打虎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