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起“蠕动”的时候,总让人想起“蠕虫之动”。
似乎很细小,很轻微。
然而对于这头可以直接吞下郑毅,并且让他在食道里打滚的海洋巨兽而言,食道壁的“蠕动”,相当于碾路机的碾压。
郑毅身上的圣盾在承受了两次碾压之后果断破裂。不等他补盾,心灵之火的防护也被爆掉。还是“女士的眼泪”给力,硬生生顶住了四次碾压,让郑毅补完了圣盾和心盾。
然而神盾终究还是破了,它第一次显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一分钟内别想再次用它。
女士有没有落泪不知道,郑毅是真的落泪了。
圣盾再次破裂,心盾摇摇欲坠,神盾默然装死。
郑毅眼看着四周食道壁碾压过来,一手捂头一手捂心,接连施放神圣祝福和神圣治愈两个大招!
心盾破裂。
食道壁剩余的力量挤压在郑毅身上。
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手,想把郑毅搓揉成扁平的二维码。
郑毅差点因为剧痛昏迷过去,但是神圣治愈已经发动,断裂的骨骼瞬间撑了起来,破裂的内脏也瞬间恢复。好在脑袋因为受到肩膀的宽度支撑,没有第一时间被揉碎。
圣盾术!
郑毅笼罩在光中。
心灵之火!
郑毅觉得自己安全了,再次给自己施放神圣祝福,总算保证自己完整地通过了鬼门关——食道。
郑毅终于落地了。
啪叽摔在柔软的地面。
借着郁金香的光,他看到这里是个两米挑高,三米宽、五米长的小空间。恶臭扑鼻而来,而且氧气急缺。从生理学分析,这显然就是巨兽的胃袋。如果这里的自然规律与地球老家相近,那它会有不止一个胃袋。
沉着冷静尚未过期的圣职者,直接掏出了陆行鸟,取出头盔,套在自己头上。全盔和骑士服自动黏合,暂时保护了郑毅不受窒息的影响。
不过这种保护的时间是以分钟计算的。
胃肠是空腔器官,里面多少会有些空气残留。全套骑士服能够过滤空气,给郑毅提供能够呼吸的混合气体,但是不可能制造气体,尤其是氧气。而且从郑毅的感知来说,这套衣服也不能防巨兽的胃酸——现在全靠圣盾撑着。
不过并不用担心胃酸腐蚀,因为在此之前郑毅肯定已经缺氧而死了。
该怎么办呢!
郑毅先给自己一个心灵坚定,驱散恐惧和绝望,脑中速度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处境和拥有物品。
这里可以说是巨兽身体里的伊甸园,是郑毅唯一能够再活几分钟的地方——不超过五分钟。往下走是第二个胃袋、甚至还有第三个,应该会越来越小,而且强酸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少。所以往下走是绝路。
往上走……
郑毅摇了摇头,不相信自己能够攀过食道。再说,即便重新回到口腔也没意义,巨兽不可能为他张开嘴,而口腔里的空腔还不如胃袋。
郑毅突然一摇,胃袋明显收缩。
这不是生物的正常反应,而是有外力挤压。
巨兽在下潜。
郑毅再次使用心灵坚定,绝望再次被驱散。
现在哪怕自己弄死巨兽,也别想出去。上万米的水压会瞬间压爆自己,无论心盾、圣盾还是神盾,以及自己的骨骼、器官……会在瞬间被挤爆。
哐当!
剧烈的挤压进一步袭来,陆行鸟被掀倒。
郑毅也被挤了个踉跄,他正要收起陆行鸟,想起侧箱里的那柄倒霉之剑。
今天的一切倒霉都是因为它!
郑毅抽出剑,收起摩托,凭着郑毅加成过的力量,这柄利剑刺入了巨兽的胃壁。
胃壁剧烈痉挛,更多的空气和酸液从下面的胃袋中返涌上来,这又给了郑毅一两分钟的生命。
倒霉之剑到底是地狱出品,对于酸液的腐蚀有耐受性,并没有因此变成铁渣。
“我这是在哪?我回家了?”倒霉恶魔阿尔塞叫道。它大概刚看到郑毅,失声道:“我的无尽深渊,你是什么品种的恶魔?”
郑毅打开外放:“你的灵魂会消散么?”
“呃,邪恶的亵渎祭司阁下,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您果然不愧我的想象……啧啧,纯粹的黑暗……”
“闭嘴。”郑毅已经受够了话痨:“你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可能会通过排泄口抛入数万米深的海底。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多久才会消散,否则就只有在海底独自一个恶魔发疯。”
“我们、我们在某个海洋巨兽的肚子里?”
恶魔阿尔塞很聪明,立刻明白了当前的处境,它尖叫起来:
“不!我不愿接受这样的惩罚!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你是个无比强大的亵渎祭司啊!你就不能偷点海神的权柄么?号令海洋动物,对,就是那个!去偷呀!”
郑毅又不是真正的亵渎祭司,他说了部分真相:
“这个世界没有神。”
恶魔阿尔塞冷静了三秒:“这么说,你是自己穿越位面,结果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
郑毅知道恶魔所指“错误的地方”是指巨兽的胃袋,但是他没有义务给恶魔解释。
圣者点了点头:“一点小小的失误。”
“啊啊啊啊!你这算是什么小小失误!你这样强大的亵渎祭司,为什么会犯这种白痴才会犯的错误!”恶魔几乎是吼着喊道:“现在我们都要葬身怪物的肚子里,然后变成屎,被排泄在漆黑的海底!你会死,真是走运,而我还得忍受起码八百年!”
“镇定,埃尔默·菲格罗亚·阿尔塞!”郑毅喊出恶魔的真名。
恶魔立刻蜷缩一团,收起一切的情绪,柔声道:“请您吩咐。”
“你是个灵魂大师,你敢放弃身体,以灵魂的形式残存。”郑毅梳理着唯一一条生路:“现在,你能以灵魂的方式抢占这头巨兽的身体么?”
恶魔足足消声十秒。
这对于身处巨兽胃袋而言,实在无比奢侈。
郑毅已经感觉到有些气短了。
“这么邪恶的吗?”
恶魔阿尔塞突然笑了起来:
“只要您能让它有刹那间的失神,我想我可以夺取这具身体。
“毕竟我已经和它血脉相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