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太可能有上场的机会。”
颜伊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后面天花板:“所以姐,你不如下来吧。”
只见宁心媛披着一身灰袍,双腿缠着天花板的石柱,整个人倒吊在上面,身形几乎都被石柱遮挡,仅仅在缝隙里探出铳口瞄准楼梯方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这就是白金塔第五层,石林灾地。
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地面上,都遍布着形状不一的嶙峋石柱,甚至连地面都是高低不平,地形险恶得无法形容。普通人若是敢在这里走,走十步至少要扑九次,还有一次直接撞到脑袋晕死过去。
但颜伊却是主动要求驻守在五层,除了因为她想偷懒,更因为这里的确是最适合她的战场——她的狩魔战法在这种复杂环境下简直如鱼得水。
“不用,我这样就好。”宁心媛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石柱,问道:“那这一层有什么布置吗?”
“没有,如果他们真的冲上来,我们也只能跟他们打一场了。不过就算那些歹徒能来到五层,基本都是老弱病残了,应该不用花多少工夫。”颜伊轻松说道。
“话说第五层为什么是这种模样?”倒吊人宁心媛说道:“校长还是钟乳洞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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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校长的审美观足以支撑他欣赏钟乳洞吗?”颜伊没好气说道:“校长只是想创造一门新的移动战法,这里是他的练习场。”
“移动战法?”
“他想创造一门脚不用动,单纯用光爆就将人瞬移到视野里另外一个地点的战法。”
“……这不可能实现吧。”
“的确不可能,所以他也放弃了,偶尔来这里活动一下身体。不过校长倒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说是摸索出一门能在石林这种环境里近乎无敌的步伐,移动速度比敌人飞出去的速度还快,可以将敌人打得落不了地面,说是要教我。”
“你有学吗?”宁心媛笑问道。
颜伊摇摇头:“怎么可能,那简直是浪费时间。除了校长布置的这个石林,这天底下那还有这种可以随处借力的复杂地形?”
“校长这辈子做出了那么多研究成果,又有多少可以用得上呢?”
……
……
“围过去!”
“用光爆淹没他!”
“别让他继续打下去了!”
幽蓝屏障之中,正在上演荒诞的一幕:一群武柱级的武者踏光浮空,试图攻击那个一直在空中飞行的红袍老人,但根本摸不到红袍老人的衣边,反倒是红袍人直接对一位黑衣人重拳出击,将黑衣人打得落不了地!
先是一拳黑衣人打向东边,然后红袍老人用力一踩,以更快的速度跑到黑衣人的身后,一脚将黑衣人踢到上空,然后继续踩空飞起来,出现在黑衣人上面,双拳握拳爆锤黑衣人的肚子……
他一边闪躲着其他人的围攻,一边盯着这个黑衣人暴打,一直打一直打,被打的黑衣人已经在空中飞了一分多种愣是被打得落不了地!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红袍老人一声大喝右腿划出月牙般的弧光,又像是斩首时的断头铡,一脚斩向黑衣人的后颈!
黑衣人化为一道残影如流星般砸向地面上的庭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其他人面对这种情况,却是毫无办法——仅仅凭借踏光,他们根本追不上茶欢,甚至救不了那个同伴,只能眼睁睁看着茶欢完成空中一百连击的成就!
不过相比起茶欢那恐怖如斯的一百连击,更令人惊奇的是,应该是那位一直挨打的黑衣人。
被茶欢在空中暴打了一百下他居然还能维持人形甚至没有受伤这才是最骇人听闻的。
“唉。”躺在深坑之中的黑衣人叹息道:“你满意了吗?”
“还没。”茶欢冷声说道:“我还想撕裂你的胸膛看清楚你的心,粉碎你的脑袋看清楚你所想。我完全想不出是出于何种愚蠢的理由才会让你穿着‘刃甲’与我为敌,我的老同学?现在反刃甲应该已经废了吧?”
刚才黑衣人之所以能承受茶欢一百连击,是因为茶欢根本没用力!
茶欢通过伤害低频率高的连击,在保证自己不受伤的前提下,直接喂饱黑衣人身上的‘刃甲’,让它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彻底废掉!
茶欢可不想出现自己被自己的攻击砍死这种情况,这样死也太丢人了。
“没有那么复杂,你想到的任何理由,都是对的。”黑衣人拍了拍身上的瓦砾,坐起来苦笑道:“我终究活不到像你那么洒脱,终究还是活成了我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
“或者,只有讨厌的人,才能活得这么长。”
“又或者,是活得长的人,终究会变得讨厌。”茶欢说道:“我早就知道我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只是没想到你也是。”
“茶欢,真的不能跟我们站在一起吗?”黑衣人说道:“我们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龌蹉,世事终究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终究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当年谢礼亭那小子被抓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这句话。”
茶欢说道:“但当年帮我拖延那三个武柱,帮我离开炎京的,也是你。”
“现在,你又跟我说这句话。”
“是不是意味着你等下也会帮我打破这个纸糊的屏障,让我离开这里?”
“我衷心希望我会这样做。”黑衣人抬头仰视着茶欢,苦笑道:“但只凭心愿,又能守护得了什么?”
“我多想回到从前,回到学院里,跟你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走遍天下,打抱不平……”
黑衣人忽然一脚踩裂地板,然后远远逃离庭院中央。
只见地板裂开的地下室里,出现一门对着天空的重炮。
耀石聚光主炮。
散射模式。
覆盖范围,天空百米。
“对不起,茶欢。”
咻!
随着一声刺耳的炮音,空气剧烈震荡起来,足以融化黑夜得光柱自下而上地喷涌而起,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朦胧起来。附近的百姓根本无法目视这耀眼的光芒,纷纷眯着眼流出泪。
刹那间,炎京仿佛亮了起来。
穿着刃甲的黑衣人一直盯着天空,或许是因为光芒过于耀眼,他双眼流下一条泪河,沿着他脸庞上的苍老沟壑滑落下来。
“不需要回忆。”
一只手轻轻打在黑衣人的肩膀上,他微微一怔,没有回头。
“哪怕是现在,我们也能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走遍天下,打抱不平……虽然作为教师逃课好像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不行。”
“只是那个愿意跟我做这些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其他黑衣人看见这一幕,连忙冲过来想阻止茶欢,然而白夜行者逆旅也不是吃素的,挥舞着权杖不停给他们添麻烦。
黑衣人摇了摇头:“不是还有谢礼亭吗?”
“是啊。”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茶欢捏碎黑衣人的颈椎,然后双手托着黑衣人的背部,轻轻将他放在地上。
“只剩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