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榕闻言,眸色微顿,她以为唐水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真的要让她去接受调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见殷榕不吭声,唐水有些担忧道。
殷榕微微敛了目光,摇了摇头,解开安全带后,右手搭上了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殷榕。”
殷榕刚刚拉开车门,唐水忽然叫了她一声。
殷榕顿住手上的动作,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唐水顿了顿,轻声解释道,“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为了避嫌,你还是跟我去一趟警局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都明白,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殷榕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
唐水的心忽地揪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酒会上做服务员,以我的了解,A大的薪酬应该是很丰厚才对。”
没想到他还在关心这个问题,殷榕微微一愣,眸色随即暗了几分,“其实我从小是个孤儿,小的时候渴望新的玩具和衣服,但是这些对于我而言都是奢望。所以我把在A大的薪酬都捐给了福利院,希望里面的小朋友可以实现我当年的愿望。”
殷榕说的也不尽是假话,在被华森收留之前,她确实是个孤儿,甚至还是个没有福利院收留的流浪儿。那个时候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敢奢望新的衣服和玩具。
后来遇到了华森和华冰清,是华冰清求着华森带她回家的。当时华森已经在道上混出了一点地位,所以就把她接回去培养成为无恶不作之人。
小孩子的世界里本来就是天真无邪,那个时候她好羡慕穿新衣服有玩具的小孩子,可是华森除了教她去偷东西,什么都没有给她买。
殷榕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再抬头,便瞧见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阿榕,只要你愿意,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一个人,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唐水轻轻揽上她的肩,温柔低淳的嗓音轻轻掠过她的头顶。
阿榕……
在这个世上只有大姐这样叫她,她才会感觉亲切倍至,可不知道为什么?唐水这样叫她,她的心里也感到很温暖。
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这么好听。
见殷榕的神色再次愣住,唐水放在她肩头的手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他一直是个十分腼腆的男人,尤其是面对心仪的女孩儿,多对视几眼都会脸红。
可是刚刚听了殷榕幼年的遭遇,他的心受到了很大的触动,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是情不自禁。
他就是不想让殷榕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想让她受委屈,想要好好地保护她。
第一次对人表白,便陷入了这么冷清的局面,一时间他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个……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以前我没有过喜欢的女孩,也不知道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该怎么表白,如果有冒犯了的地方,你多多包涵。”
唐水一个人小声地嘀咕着,便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唐水,你是认真的吗?”殷榕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刚要抬起的手忽然又放了回去,他直接将殷榕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里,声音里面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当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阿榕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的。”
殷榕心下一暖,不过听着这话就像是在婚礼上说的一样,她的唇角也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
二人就这么抱着,安静地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殷榕又忽然开口,“唐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很害怕进警察局。”
此话一出,唐水的眸光微恙,随即柔声问道,“怎么回事?可是等下你就要去警察局接受调查,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流浪街头,没有饭吃,便偷了一个馒头,后来被人抓住送去了警局,后来我只要一路过警察局就有阴影。”
殷榕说完,整个身子躺在唐水怀里忍不住轻轻颤抖。
刚开始唐水还留了个心眼,可是听了这些话,心里的疑虑甚至猜忌,都通通被打消了。
他急忙轻轻拍了拍殷榕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既然你害怕去警察局,那我们就不去了。为了找沈总和华医生,昨晚你一刻也没有停下,你怎么可能是这场事故的凶手。放心吧,警察局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殷榕点了点头,最后推了推唐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补觉了。”
虽然不舍,但唐水还是很快放开了她。
殷榕推开车门下了车,唐水也跟着下来,他看着殷榕清秀的小脸,唇角的笑容如沐春风,“我看着你上去吧。”
殷榕为这体贴的举动微微红了脸颊,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嘿!”唐水忽然发声,只是音调太短也太低,殷榕根本就没有听到。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唐水才有些挫败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我可不可以晚上请你看电影啊?”
不过这话,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了。
回到车上后,一颗不停跳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唐水直接掏出手机,给远在法国的母亲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儿子,今天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唐菀温柔的声音。
唐水捏着手机顿了半秒,如实答道,“妈,我今天跟我喜欢的女孩儿表白了。”
“真的吗?是你上次跟妈妈说那个什么榕来着?”
“殷榕!”唐水立马补充道。
“太好了,我的小唐水终于长大了,都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了。”唐菀的声音有些激动,激动中还透着浓浓的喜悦。
即使隔着电话,唐水的耳根子也忍不住微微泛红,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妈,如果以后我跟阿榕结婚了,我就辞去沈氏的工作,带着阿榕去法国跟您一起生活。”
“想想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唐菀的声音带着喜悦,随即又沉声问道,“唐水,你真的就不打算跟你的父亲相认吗?”
电话那头的话音未落,唐水倏地沉下目光,语气也直线变冷,“不要跟我提他,他抛弃了我们,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亲,而我也没有这样的父亲!”
“毕竟血浓于水,不管他有多大的错都是你的父亲。当初我同意你回到中国工作,也是希望你能够和他多接触,然后慢慢地接受他。结果你回到中国这么多年,怎么对他的态度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妈,今天我很开心,不想再提他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每一次提起父亲,纵使唐水再孝顺,也没法跟母亲继续沟通下去。
电话里传来唐菀轻轻的叹息声,随即又转移了话题,“好,妈不说了,对了,你有阿榕的照片吗?妈妈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暂时还没有,不过她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瓜子脸,总之长得很漂亮。”唐水描述着殷榕的模样,脑海中也浮现出殷榕的秀脸,整个人的心情也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哈哈哈。”电话里响起唐菀爽朗的笑声,“也对,能让我儿子相中的女人一定不差,不过你可要抓紧了,赶紧和人家定下来。”
“我知道了。”唐水轻轻咳嗽了一声,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
母子二人又随意聊了聊,才挂了电话。
医院这边,沈赫离在昏迷了八个小时之后,终于苏醒过来。
顾眉守在儿子身旁,虽然早已精疲力尽,可是半点瞌睡都不敢打,见儿子醒了过来,赶紧按了床头的响铃,“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
沈耀天原本在外面给妻子买粥,接到电话后,也匆忙地赶回了病房。
他到的时候,林飞已经在病房里,给沈赫离做一些常规的检查。
沈赫离见房门被人推开,心下一喜,可见走进来的人是沈耀天,眸底的喜悦又慢慢消失不见。
将儿子的这些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沈耀天大步走到床边,看到劫后余生的儿子,忍不住出声责备道,“我知道你在盼谁来,可是你妈一接到找到你的消息,原本还躺在医院里打点滴都匆忙赶了去,将你送来圣康医院后,又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你倒好,醒来后,不和自己的母亲说说话,还望着门外。”
沈耀天从来都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可是看到昨晚濒临崩溃的妻子,对于儿子的种种行径他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听了父亲的话,沈赫离有些愧疚地望向顾眉,轻声责备道,“妈,您的身体不舒服,怎么还过来陪我?您快回您的病房呀!”
“没事的没事的,妈昨晚没有睡好就是体力不支,去医院输了瓶营养液,你不要听你爸胡说八道。”顾眉赶紧摆了摆手,知道儿子心里还惦记着人,又赶紧说道,“放心,冰清没事,她现在还在休息,等她醒了我就叫她过来。”
沈赫离闻言,面色一黑,他都躺在这里昏迷不醒了,那个女人竟然还能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