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在一起，是不是被她忽略了太多的美好和心动？

否则，为什么和他有关的一切，一切，她都记得这么清楚？

除了爱，她似乎想不到，更可能的解释。

这完全超出了郭芽新的意料。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个可能。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和顾华奥再一起，只是因为感觉还合适，而且不可能和宋城在一起，所以才在妥协下，达成了一个选择。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也许，这并不是妥协的产物，而是发自她内心深处的选择。

这一夜，因为这个可能，她始终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顾家。

顾华奥也和郭芽新一样，一夜都没有睡好。

这两年多的时间，他在最危险的特种部队里，执行了一年多的高危边境任务之后，又选择去参与更加危险，挑战更多的维和部队，到境外最危险的战争区域执行维和任务。

选择这两个地方，除了军人的热血的召唤之外，也是想离正常的生活远一点，让生活更加充实和紧绷一点。只有这样，他才能尽量少地想到和郭芽新相关的一切。

在遇到郭芽新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一段感情里面，陷得这么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干脆果断，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就像从前拒绝家里的相亲，有多干脆，在感情中，就也是一样的。

谁知道，却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两年多的高危生活，没有让他忘记和郭芽新有关的一切，也没有让他，失去对郭芽新的感觉。反而，对她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重新见到她的一刹那，除了惊讶，除了无措，他的心，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对比之下，这两年，他虽然过得充实，虽然在高压下，时刻神经紧绷，然而，事实上，却是像机器一样，麻木，僵硬。

在重新看到她之后，他才真的又恢复成了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这种感觉，让他惶恐。他不惧怕任何的犯罪分子，不惧怕任何敌人，但是对于这段感情，他却怕了。

他对郭芽新有这样深刻的感觉，那么郭芽新对他呢？

在她心里，他是什么？是不是还是一样，是个备胎，是个仅供将就的第二选择？

这个猜测，折磨得他没有办法睡着，迫切地想要找郭芽新问一个答案，然而，有担心答案真的是自己早就在心里猜测的那样。

终于，时间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郭芽新回到了家里的老宅。带着外公，去往城郊钓鱼的地方。

顾华奥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收拾好渔具，亲自带爷爷出门。

八点，城郊一处四星度假山庄门口。

郭芽新开着车，停在了一处临近山庄门口的车位，然后，为外公打开车门。拿着渔具，走进了山庄里里面。

她听说过这个地方。这处山庄，说起来还是影视圈内的人开办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以环境清幽优雅，服务态度极佳，和注重隐私知名。

虽然私密性，和钓鱼的乐趣，都能满足，但是这样地方，实在不像是外公这样节俭的人，会选择的。

郭芽新陪着外公走到山庄里面，心里的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钓鱼场，在山庄茶道会馆后方右侧，但是穿过茶道会馆之后，外公却往左边走去。郭芽新忍不住提醒他：“外公，钓鱼场在那边。”

“这边没错，我们先吃点东西，早饭都没吃，怎么能好好钓鱼呢？”郭芽新的外公说完，就往左边的餐饮服务馆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他已经将近八十岁了，但是快步走起路来，依然健步如飞。郭芽新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往左边走去。

郭芽新外公，对照着号码，推开了标号为8的VIP室餐饮室，坐了下来，然后，叫来服务生，开始点早点。

“有豆浆油条吗？”

“有的，先生。”

“嗯，给我来四碗豆浆，八根油条吧。”

“好的，先生。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了。”郭芽新的外公摆了摆手，然后，转过头，有点不确定地看向了郭芽新。

“跟你这个大明星来，外公就不客气了啊。”

“哦，没事，您点多少都可以。”郭芽新赶紧笑了笑。本来她还想问问外公的，点这么多，能吃掉吗，但是外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可能再说什么了。

昨晚就闹得有点僵，万一在因为几根油条，几碗豆浆，惹得外公不愉快，那就太不值得了。

两分钟后，有人推开了餐饮室的大门。

郭芽新以为是服务生来了，抬起头，却看到顾华奥和一位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起走了进来。

“哎呀，老顾头，你也来了。”郭芽新的外公看到和顾华奥一起进来的老人，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一边向对方迎了过去，一边介绍着：“这是我的外孙女，芽新。”

“芽新，这是你顾爷爷，我的老战友。今年刚刚搬到这边来疗养，以前给你介绍他，都是让你看的照片，以后可以常常见面了。”

郭芽新马上恭敬地问好：“顾爷爷好，我常常听爷爷提起当年和您并肩作战的事，对您非常敬佩。”

郭芽新和顾华奥的爷爷握了握手，又给对方敬了一个军礼。让顾华奥的爷爷，开怀大笑，对她，更多了一分喜欢。

顾华奥的爷爷，看了一眼身边的孙儿，又看了一眼郭芽新的外公，羡慕地不断点头。

“哎呀，老头，你可真有福气，外孙女嘴这么甜，又漂亮，又落落大方，你这些年，心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吧。我这个孙子就比不了你这个外孙女，脾气硬气的很，从来不会说软和的话。”

他说着，给顾华奥使了一个眼色。

顾华奥马上给郭芽新的外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态度谦虚地问好：“爷爷你好！”

英姿勃勃的外形，帅气刚毅的气质，标准无比的军礼，让郭芽新的外公，对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郭芽新的外公看着他，频频点头称赞：“好好好，好小伙就是要这样。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奋勇向前才是正题，脾气硬气一点才好呢！”

郭芽新的外公，和顾华奥的爷爷，是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面，结下来的过命的交情。

虽然这么多年了，依然保持着联络，彼此的儿子，也是战友关系，但是这些年，由于顾华奥的爷爷，一直在祖籍四川修养，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今年搬过来了，两个人才终于再度见到了面。

也才有了机会，设下这个局，把两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般配，却要莫名其妙闹别扭的孙辈儿，凑到了一块儿。

两个人再次见面之后，分外愉快和融洽。然而再度见面的郭芽新和顾华奥，却延续了之前的尴尬气氛。

好在还有两个聊天聊得非常热烈的爷爷，让这一次的整体氛围，不至于太僵硬。

四人位上，爷爷辈儿的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郭芽新和顾华奥，也是面对面的坐着。

两个人看着对方，心里的情绪，一阵复杂过一阵，然而表面上，却都表现得冷静淡定，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地吃着东西。

早餐，很快在一边热火朝天，一边安静无比的气氛中，结束了。

郭芽新的外公和顾华奥的爷爷，一块儿去山庄另外一边的钓鱼池钓鱼，郭芽新和顾华奥，也只能跟在他们身边，一块去了钓鱼场。

钓鱼场是一处面积极大的人工湖。周围根据不同的价位，设置有不同的钓鱼位置。

郭芽新和顾华奥陪着外公和爷爷过来，都选择了价位最高，位置最好的钓鱼位置。

外公和爷爷在前面钓鱼，他们就在外公和爷爷的身后，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那里，随时准备递桶装鱼，或者是为外公和爷爷递鱼食。

然而，过了一会儿，郭芽新的外公和顾华奥的爷爷，都将他们往远处赶了赶，说是怕他们打扰了鱼。

他们换了一处稍远的位置，各自看着自己的长辈，静坐垂钓。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丝波纹，不知道多久，才能有鱼上钩。

郭芽新和顾华奥看着湖面，却一点都无法平静。

相比于上次见面的无话可说，这一次，他们都攒了很多话，想要问对方，想要和对方进行求证。

他们同时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湖面，轻叹了一声，然后，又同时惊讶于这微妙的默契，同时抬头看向了对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很多想要问的话，很多心声，仿佛不必再开口，就已经说了出来。仿佛对方不必开口，自己就已经从对方的眼睛里，明白了对方心里在想的问题，在想的事情。

他们同时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都不像是自己最初以为的那样，冷漠淡定，而是都在心里，藏着情绪，也藏着自己。

他们的心，像是被水吹皱的湖面一样，同时泛起了涟漪。

片刻之后，郭芽新先开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