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座平凡的海滨小镇,我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根发芽。小时候,我从没有见识过世界的缤纷多彩,享受过世间繁华,唯一能获取信息的途径,来源自我那在外面读大学的表姐。她说高中是每一颗梦想的摇篮,无数学子在那里成长,在那里获取知识的力量。那里有美好的初恋,有许多难忘的第一次,有关系纯粹的好朋友。
大学则就更美好了,那里是无数男生女生的象牙塔,是快乐的乌托邦,是每个王子公主的梦幻城堡。
我也因此下定决心:我要上高中,邂逅我的初恋,徜徉在书籍的海洋里;我还要考上好的大学,蜕变成社会精英领略世间繁华。
即使我后来走了一些弯路虽然我整个初中都在混;虽然我打架喝酒抽烟逃课;虽然我经常和老师大战三百回合但我知道我是好男孩,我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初中毕业,我踏进了镇上唯一的中学桐西中学,在这里,我将浴火重生,华丽丽地蜕变成一个老师喜欢同学热爱的学霸。
开学第一天,我被分配到了3班。教室里人声鼎沸,直到班主任的出现,才安静了下来。
这并不是说我们都尊敬师长,而是这位班主任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她很年轻,穿着一身靓丽的连衣裙,长得有点像赵丽颖,巧的是她也姓赵。
赵老师在讲台上巴拉巴拉了很久,无非是要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个听话的乖宝宝。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个小时,随后又要我们去操场上集合,说是要进行新生仪式。
此时操场上早已人山人海,各个班级的班主任正在维持安静的秩序。国旗下站着教导主任,是个戴着金丝镜框的斯文男人,他用富有磁性的嗓音教育我们:“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桐西中学,在这里“他也巴拉巴拉了好久,也都是说一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废话。
我们实在是听腻了这类的话,倍感心力交瘁。
“各位同学,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迎接我们敬爱的校长上台讲话“教导主任说完,带头鼓起掌,我们这些学生也跟着违心地鼓掌。
在一片声势浩大的掌声之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校长从老师群中缓缓走到了讲台上,可以看的出来,校长应该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因为俗话说聪明绝顶嘛。
光头校长在讲台上巴拉巴拉了好久,也都是重复先前的废话,正当我们听的都快睡着之时,校长换了个话题:“各位同学,请问你们会抽烟吗?”
“不会”台下数百位学生异口同声的喊道,声音响彻云霄。
嘿嘿,就算是会抽烟,哪敢当着校长的面承认啊。
“很好,我很欣慰。是这样的,市里的教育局最近下达了一个‘无烟校区’的指标,本人呢,向来都是非常看重荣誉的。因此,从今天开始,我不允许学校里有学生抽烟,我将带队巡逻“校长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击中在我的心里,禁烟?没有烟的日子可怎么活。
也许从小就沐浴在阳光下的你无法理解为什么中学生会有烟瘾,对此我只能说“何不食肉糜”,有空多去乡下学校逛一圈吧。
校长说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会非常严厉地禁烟,而我却感觉校长只是逞一时之快,说不定等教育局检查完了又恢复往常了。
但校长接下来的话语越来越夸张,甚至举了几个例子:“我曾经有个学生,考上了复旦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人向他分烟,他抽了。从那以后染上了烟瘾,最终无法自拔,因抽烟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或是什么“抽烟导致阳痿,抽烟会得艾滋病,抽烟导致地球爆炸”之类的奇葩观点,我听后感到无比雷人。
校长说了好久,才离开了讲台,我们都以为新生仪式要结束了,结果校长又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壮汉,一看就是体育老师。还有五个灰头土脸的学生,他们被强行抓到讲台上示众。
台下不少人纷纷猜测这五人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校长抓到讲台上批评。而我认为如果这五个人真的做了啥不可描述的大坏事,那么抓到讲台上批判一番也不算过分。
我看见原本笑脸盈盈的校长此刻的表情痛苦极了,满脸呈现出一副悲痛至极的模样。我太熟悉这副表情了,因为每次我爸便秘的时候都是这么痛苦。
校长该不会是犯痔疮了吧?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犯病可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你们这五名同学啊,真是让我太难过太心痛了。”校长的语气里充满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随后,又看向我们:“同学们,你们知道这五个同学做了什么吗?”
“他们打架!”
“他们吸毒!”
“他们他们搞基!”
同学们纷纷回应,我为他们的想象力感到有趣。
“他们居然搞基!哦不,他们居然吸烟!”校长的表情愈加痛苦了,我真怀疑下一刻他会不会捂着屁股在地上打滚。“香烟是资本主义用来祸害我们的武器!你们这五位同学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父母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你们却用他的辛苦钱去买烟!”
台上那五人低下了头,尴尬的说不出话。
“今天,我将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也希望各位同学能够以儆效尤,不要犯同样的过错。”校长说完,闭上了双眼,仿佛不忍去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场景。而随后的一幕却是惊呆了我,只见那三位体育老师挥舞着手中的教鞭,蹂躏着那五只可怜虫。疼痛使他们惨叫,那叫声可谓是响彻天籁。
而我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随后的日子里,校长果真践行了他的承诺。门口的保安手持甩棍,严厉地搜寻每一位进校的学生,翻裤兜翻包包,凡是发现烟的,统统抓到保安室等待教育;以往学生能够跑到后门爬上树叫来附近的小卖部老板,进行交易,而如今保安会蹲在后门附近巡逻,并且小卖部老板屈服于校长的淫威也不敢卖烟给学生了;最致命的是校长与学生会时常带队巡逻,凡是在宿舍或是身上检查出烟的,哼哼,教鞭伺候。
而学校里的教师与学霸们也纷纷响应校长的号召,具体表现形式如下:大力宣扬“禁烟”的意识形态,例如在黑板报画上林则徐虎门销烟的内容;或是在每周一的升国旗仪式上讲几个小故事,反正内容的重点都是吸烟会导致地球爆炸;更有甚者居然为吸烟者发明了一个自称能戒烟瘾的“戒烟体操”!
这次我只带了一包烟,很快就抽完了。没有烟的日子实在是很难过,上课时没精神听课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感觉没有任何滋味了。
眼看着生活失去了色彩,但有一天,我的损友叶禅悄悄地拉着我跑去厕所,他看起来很兴奋,就像是一头发春的老母猪。我以为他是精神病发作了,正当我要锤他两下的时候,他却在裤裆里左捏捏右摸摸,掏出了一包干瘪的不成样子的云烟。
“卧槽!”我忍不住叫出声,一把抢走了他手中的云烟。虽说这包烟还残留着叶禅的体温,但我仍旧用脸去依偎,仿佛得到了无价之宝。
“扑街!还我!”叶禅吼道。
我们在厕所里打斗里一番,最终叶禅还是夺回了他的宝贝,我们各自点上一根,在厕所里吞云吐雾。
啊一口润心田
“肥仔,这宝贝哪来的?”我问道,由于叶禅长相肥胖且是广东人,所以大家都称他作肥仔。
“秘密,秘密。”他一脸贱笑。
我使劲往他肩膀锤了好几下,他才勉强说出了这个秘密:“4班的刘小凯你认识吧?嗰个扑街(广东话那个混蛋)不知哪来那么多烟,现在在卖烟呢,一包云烟外面卖9快,他卖20块!”
刘小凯我认识,跟我是一个初中的。他也是个胖子,脸上还长了好多痘痘。开学时校长抓的五个人里就有他,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戒烟反而当起了烟贩子。虽然他的价格要比市场价高出一倍,但这仍旧是获取香烟的新途径,此时我的心情不亚于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烟如同一座云烟滚滚的火山,在我的心头喷发而出;烟像是一片充斥着快感的海洋,使我深陷海底而无法自拔;烟仿佛一处静谧的森林,那是通往伊甸园的道路。
生活总算是迎来了久违的色彩,我们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路奔跑回教室。
刚坐在位置上,前排的妹子转过头来,她邹着眉,捂着嘴说道:“谭谦你抽烟了?”
在这里,我要向你隆重介绍这位妹子,她,正是我的青梅竹马林未雨!
一头秀丽的长发及腰,细长的桃花眼与小巧的鼻子相映成趣,再配上永远弯弯翘起的嘴角,衬托出一种文静的美。
我的一整个童年都是围绕着她度过的,我们手牵着手,踏着铺满石子的小路去上学。坐在小小的电视机旁,观赏泰坦尼克的浪漫,见证紫霞与至尊宝的爱情,领略里昂与小女孩之间那曲折的故事。
但她也有不好的时候,每当我做坏事的时候,她总能及时的向我爸妈告状,而每一次告状之后我都会被我爸吊打。尽管如此,我也不会埋怨她,因为每一次被吊打完后她总会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巧乐兹,说是给我的补偿。
看着林未雨眼前这副模样,估计又准备向我妈告状了。虽然我长大了,爸爸妈妈打不动我了,可断了我的零用钱还是有可能的。
“没有啊,刚才去厕所,有人在那抽烟,大概是染上烟味了吧。”我撒谎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她半信半疑,但还是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