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他回来了是不是?他没有离开是不是?
手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呼吸从未有过这般沉重。她不敢眨眼睛,生怕稍不留神,这背影便会消失不见。
一步,两步,三步……越是靠近,她的步伐便越沉重。
“大少爷,岑小姐来了!”俊林上前停下脚步后,标准地鞠了个躬。
闻声,裴祈昊身子稍稍停滞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轻轻退出两个字:“退下!”
“是!”俊林说完,对着旁人使了个眼神,下人一个个训练有素得快速离去。
偌大的花园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岑晏栀感到呼息更是沉重了。
这时,裴祈昊终于把身子转了过来,阳光从他的后背射下,地面上拉起一道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是熟悉的,那面容也是熟悉的,可那笑容却是陌生的。
岑晏栀感到心间有个东西瞬间脱落,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是祈然!”
裴祈昊的语气有着数不尽的冰冷,让人冻入骨髓。岑晏栀在心里自嘲了一声:是啊,明明知道一年前他便已经去世了,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纵然他们两个是双胞胎,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人。
调整一下内心的情绪,她同样抱以一声冷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他,因为他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裴祈昊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目光却不免夹着一丝赏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自己眼前这么淡定得说话,她还是第一个!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此时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岑晏栀理了理身上的湿透的衣服,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态道:“说吧,把我请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岑小姐是不是记错了,你可是我裴祈昊刚刚娶回来的妻子,如今回家,又岂能说是请呢?”
回家?
岑晏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幽默这玩意除了祈然之外,对这里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奢侈的。因此裴祈昊自会不会在跟自己开玩笑。她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当初你千辛万苦勾引我弟弟,不就是为了嫁入裴家吗?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你!”
其实当初和祈然在一起的时候,岑晏栀压根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直到他去世那天,才晓得背景竟然这般雄厚。
如果当初早知道他身份的话,事情会不会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为了钱才接近他,也所有人都说自己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裴祈昊向前走了一步:“怎么?不说话了?你现在是愧疚玩弄了我弟弟吗?为了你,他连命都丢了。”
裴祈昊眼里夹着浓浓的恨意,捏起岑晏栀的下巴,就像捏着一只蚂蚁,随时都会把对方弄死。
岑晏栀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淡定的面容依旧那么得高傲:“我没有玩弄过他,虽然他死了,但我妈现在生不如死,还远远不如他呢!他死了可以一了百了,而我妈呢?每天被人强制灌药,打镇定剂,病发的时候手脚捆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问我对祈然有没有愧疚?那你对我妈又愧疚过了吗?”
裴祈昊的眉宇间瞬时燃起了一团怒火:“这么说来,你是怪我下手太狠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切都是你们岑家咎由自取,我弟弟死了,你妈就应该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岑晏栀紧咬牙关,冷哼一声后,便朝外面走去。
“站住!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哪里不关你的事,不要以裴家少奶奶的身份逼我留下,外面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岑晏栀新婚之夜被丢弃在街上,压根没进裴家大门。”
“是吗?”裴祈昊笑声从未像现在这刻这么冰冷,接而转身坐到了旁边华丽的藤椅上摆弄着手上的珠子:“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你不是裴家的人。”
岑晏栀转过身来,双眼恨恨地看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人至少可以死上一千次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有着跟祈然一样的脸,却没有一样的心。如果祈然还在世上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更不会让自己受到这样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