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国主的话,商萧旻心里咯噔一声,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他在尽力维持着平静,但双手死死抓紧椅子扶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这一刻,他后悔让程晟宣穿府中侍卫的衣服了。
甚至后悔让程晟宣跟着一起来。
这实在算不得细微的情绪变化,到底是没有瞒过一直盯着他的二皇子。
商萧晖心中冷笑。
竟然这般紧张?
此人肯定有问题!他紧紧盯着程晟宣,继续发难。
“怎么,不敢摘下面具,莫不是心里有鬼?”
“哦我知道了,是不好摘吗?”
“来人呐,去帮帮他!”
身旁侍卫闻言,朝他走过去。
程晟宣叹了口气,语气无奈。
“看来二皇子是一定要揭在下的伤疤了。”
说着,他抬手慢慢摘下面具。
“别……”
商萧旻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动作,浑身绷得很紧。
下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随着面具被缓缓拿下,一张平平无奇,左边被烧得坑坑洼洼,狰狞骇人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嘶!”
“啊——”
有胆小的宫女见到他的脸,吓得捂嘴惊呼。
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程晟宣抬手摸了摸狰狞的左脸。
不得不说,暗阁做的人皮面具,还挺逼真。
同时在心里庆幸,幸好方才挂断了电话,若是安洛看到这张脸,就糟了。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二皇子猛地站起来,一脸的不相信。
若是没有问题,老五紧张什么?!
商萧旻重新端正坐好。
“二哥,我府中侍卫,已经如你所愿摘下面具,你还想如何?”
“毕竟救驾有功,二哥如此逼迫,过分了吧?”
商萧晖看着他反问,语气里带着怒意。
“我谨慎一点,有什么错?!”
“放肆!”
老国主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面。
怒视着方才失态的小太监。
“御前失仪,好大的胆子!有功之人岂是你一个奴才可以嘲笑的?!”
他给了太监总管一个眼神。
“还不快把这贱奴拖出去!”
那小太监慌忙跪在地上,砰砰砰,结结实实的磕了好几个头。
“国主饶命,不是奴才,奴才没有笑,国主饶命啊!”
但下一刻,他就被禁军捂住嘴拖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方才还争论不休的两兄弟顿时安静下来。
二皇子面色铁青,咬了咬牙,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
他当然知道,父皇明面上惩罚那个小太监,实则是在点自己。
是他太心急了。
尽管那侍卫可疑,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救了父皇是事实,一直揪着不放,也是在打父皇的脸面。
最关键的是,父皇也有所怀疑,所以方才默许了他的咄咄逼人。
可这会儿人家把面具摘下,也确实没有问题。
父皇在警告他,这一局他输了,他得认!二皇子面色阴翳的看着站在中央的程晟宣,又瞪了商萧旻一眼。
这次便宜你们了!老国主一手撑着额角,重新靠回椅背上。
“你叫什么名字?”
程晟宣微微低头,“属下秋深。”
“秋?倒是个不常见的姓氏。”老国主大手一挥。
“五皇子府中侍卫救驾有功,赏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十匹,宝刀一把。”
“谢国主。”
这时,两个禁军押着一个宫女来到帐篷外。
“启禀国主,小的奉命前去找雪妃的贴身宫女,却发现此女鬼鬼祟祟,包袱里还装着很多珠宝银票,试图逃跑!
那宫女慌忙跪在地上。
“国主饶命,不是奴婢干的,幼虎的事,真的与奴婢无关啊!”
小老虎的事,她是真的怕了。
老国主身子微微前倾。
“到底怎么回事?!”
那宫女哆哆嗦嗦的开口。
“是雪妃娘娘,在营地边缘发现了那只幼虎,奴婢以为是小猫,所以才会带回去照顾。”
听她提起雪妃这两个字,老国主面上明显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哼!那个恶毒的女人!曾经他有多宠爱,此刻便有多厌恶。
而听到这话,又联想到之前青木说的事,商萧旻眼睛一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商萧晖的方向。
“雪妃娘娘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去营地外围呢?”
闻言,二皇子的眼神有些闪躲,低着头默不作声。
“奴婢,奴婢也不知。”
侍女把头低得更深了。
见她这模样,商萧旻眯了眯眼,语气里莫名带了一丝威胁之意。
“是吗?”
“此事关系重大,知情不报,可是欺君大罪,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话让侍女听得直打颤,奋力挣脱开来拉她的侍卫。
“等一下!”
“奴婢,奴婢想起来了!”
“奴婢隐约看到,娘娘与一紫衣男子交谈,两人举止亲密,但说了些什么,奴婢实在不知。”
“紫衣男子?”
商萧旻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二皇子。
“可是我二哥身上穿的那种颜色?”
侍女抬头看了一眼,飞快的低下头,磕磕绊绊道。
“确实,有点像。”
二皇子当即拍着椅子扶手站起来。
“老五,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商萧旻一脸无辜。
“二哥别急啊,小弟只是随口一问。”
商萧晖咬牙瞪着他。
可恶!
本想趁机把老五拉下水,想不到竟然反过来被他将了一军!该死,怎么就被那侍女看见了?!老国主神色不明,垂眸深思。
脑海里忽然出现之前在高台上,听到老二获胜时,雪妃那雀跃的表情,还有老二受伤时,雪妃那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神色一厉,眼露杀意。
“来人,将这个编排主子的贱婢拖下去砍了!”
“至于老二,办事不力,罚你一年俸禄,这里的事情交给老五,不用你管了,滚回府中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府门一步!”
二皇子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应着。
“儿臣遵旨。”
老国主一手揉着脑袋,抬手冲着众人挥了挥。
“朕乏了,都出去吧。”
乌泱泱的人群离开,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老国主斜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疲惫苍老的脸阴沉下来,眼中酝酿着狂风暴雨。
“朕的这两个儿子啊,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若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后面话,老国主没有说出来。
一旁伺候着的太监总管把头低得深深的,装作没有听到,更不敢答话。
要命了!这哪是他一介奴才可以听的?不过话说回来,听国主的意思,似乎是对二皇子和五皇子都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