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睥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冷哼，若是不注意的话旁人也无法察觉，不过萧氏感觉到了，她偷偷看一眼老夫人的眼色，心想这芸姨娘和小五儿是彻底惹怒老夫人了，看来以后她们俩再想出头，可就难了。

“奴性，动不动就跪。”老夫人低声说了一句。

芸姨娘端着药的手抖了抖，暗自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一定要忍耐。

“既然你这么爱跪着，便一直在这里跪着吧。等到府里地宾客散完了才能起来。”

芸姨娘低着头，只是这眼睛里藏满了恨意和恶毒。

“这样……”话还未说完，老夫人打断道：“怎么，你还有异议？”

“芸娘不敢，只是这药已经熬好了，求老夫人能让妾身拖个婢女送过去，五小姐脸上的伤可是拖不得啊！”

老夫人一甩袖子，直接转身，萧氏看着卑躬屈膝的芸娘，心里已经没了一点儿同情，对阿松使了个眼色，阿松明白，端起芸姨娘手中的药，跟着萧氏一起去了舒清漪的房间。

只是这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舒清漪砸花瓶的声音，还伴随着怒骂：“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都给我出去！不准看我的脸上！全都给我出去！”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年纪，突然之间等于毁了容，哪个女孩儿能不崩溃。

里面还传来了舒丞相苦口婆心的劝慰：“漪儿啊，我的好女儿，你快别闹脾气了。爹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保证让你的容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保证比原来的更漂亮，你快别这样伤害自己了，爹看着心疼啊漪儿。”

旁边的惠姑粗鲁的推开门，一时间屋子里的视线全都聚向了门口，舒丞相看到老夫人，心里有些犯怵，这腰不自觉就弯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这，母亲你怎么来这里了？”

老夫人目不斜视，眯着眼睛，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丞相，这府里你是不是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小四儿今个就要出嫁了，你这个当爹的就没过问过一句，而这个呢，一天天把相府弄得鸡飞狗跳的，你却当个宝贝，恨不得直接捧手上天天哄着！你是真的想气死我！”

“娘，娘，这不一样啊，小四儿出嫁是喜事，可是小五儿受伤了，我按理总要过来看看是不是？”舒丞相小心翼翼反驳道。

回答他的是老夫人的怒火的酝酿。

“爹你这么说可就真的是伤人心了，四姐姐昨个因为你都撞柱子了，我可是听说了，四姐姐送回屋子以后你就没看过她，甚至都没派人过去问问四姐姐的伤怎么样了。都是爹爹的女儿，这对待可谓是天差地别，也难过四姐姐寒心地想要自杀了。”舒清冉站出来道，说罢还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接着道：“也不知道冉儿到了出嫁的年龄的时候，爹爹是否也会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冉儿估摸着得难受死。”

舒清冉这状告的舒丞相无力反驳，只能抖着自己的胡子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相府的嫡女，我肯定是最宠爱你的，等你出嫁那一天，爹爹肯定一颗心放在你身上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嗤笑，笑声很低，但是这里安静得很，所以这一声笑能够被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舒丞相立刻红了脸，在心里暗骂谁这么不懂规矩。

舒清冉也想笑，她爹说谎话的时候还真的是不觉得害臊的，不过她忍住了，可怜兮兮地点点头，道：“有爹爹这一句，冉儿心里就放心多了。”

阿松把药递给了舒清漪，舒清漪此刻有些疯癫，任谁都不能靠近。好在阿松身子骨敏捷，要不然这碗里的汤药就撒了一声。

“这药是治你脸上的伤的，赶快喝了吧，免得到时候留了疤。”萧氏道。

不管昨天多么生气，那也只是昨天的事情，此刻她要拿出主母的气度来。

舒清漪颤抖着手指着她，“谁让你假好心，明明就是你害得我这样的，还跑过来假惺惺，你可真是让人作呕！”

舒丞相低声啐了一句“怎么说话呢你”！

毕竟老夫人还在这儿呢！

萧氏也不生气，对着舒丞相道：“这新娘都已经准备好了，外面来了不少人，老爷还是先去招待客人吧，这里让下人看着就好。”

舒丞相看着舒清漪，又看了一眼萧氏，明显是不放心，最后还是老夫人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舒丞相才灰溜溜地离开，看见庭院当中的芸姨娘用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叹了口气。

他也帮不了她什么啊。

老夫人过来就是让舒丞相出去接客的，她只是怕萧氏一个人压不住舒丞相，既然任务已经完成，老夫人也就没有继续逗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对着阿松道：“药就搁在桌子上，喝不喝随她。反正这张脸是她的，毁了也是她自己的事！”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萧氏也不打算做个什么好人，领着舒清冉就去了舒清安的院子里，此刻舒清安已经换好了衣服，衣服是暗红色的，不过分妖艳，看着也庄重一些。

他今日需要把自己妹妹送上花轿，这可是第一次，而且门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也有些紧张。

不过有了这一次经验，日后小六儿出嫁的时候，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局促了吧？

萧氏替他整理好领子，道：“你先到大堂等着，等黄府的花轿过来，就该是你上场的时候了，这可是你妹妹的大日子，你可别闹了笑话。”

“知道了娘，我会克制好自己的情绪的，只是……只是大哥不同我一起吗？”

想到舒清安，萧氏叹了口气，道：“昨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大哥毕竟和小五儿一母同胞，左右小四儿心里得膈应着，还是算了。”

舒清安心里略有失落，“那还这是可惜了，如果大哥同我一起的话，四妹妹脸上也有光啊！”

舒清冉觉得自己不能再让舒清琪在二哥心里的形象这么高大下去了，不然迟早要是芸姨娘板上的肉。

“二哥可真是会开玩笑，你是府里的长子，你去送四姐姐上花轿已经让四姐姐风光了，大哥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