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清晨，难能可贵的鸟鸣声，静谧，美好，作为帝国医院自然有其独到的环境。
纯白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便服的老人走了进来，他金色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许多，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但依旧不影响他的威严霸气。
“王上。”
几名主治医师纷纷行礼。
“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她的脊柱被破坏，基因也最大限度的抵抗，但也无济于事，可以说很难再醒过来了。”
华榷点点头，示意其他人出去，唯独留下这位身穿淡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是帝国医院的副院长外加天使文明医疗技术领域的先驱者威廉·道奇。
“我知道你有方法，不必藏着掖着。”
华榷找了个椅子坐下，深邃人眼眸看着道奇。
“王上，治好她无外乎资源多少的问题，但是能否让她醒过来这就是未知数了。”
“她又没伤到大脑，怎么就醒不过来了呢？”
华榷盯着他，想要个合理的解释。
“王上，并非臣下有意欺瞒，我们在她的脊柱创伤上发现了类似反基因技术的生物粒子，这种粒子还尚未解析完成，但是已经蔓延到她全身的免疫系统了，能清除，但没法保证苏醒。”
道奇平静的说道。
“然后呢？”
华榷明显对这套说辞不满意。
“如果要救，就必须要最尖端的基因科技和资源，也就是说，王上，要就她的代价是耗费您用来进行二代超级战士进阶强化的基因资源，这对于文明来说是弊大于利的，而且......”
“为了救一个人延缓帝国在基因科技方面的进度在你看来不值得吗？而且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活到如今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并不需要长生不死，我需要的是文明延续，仅此而已。”
道奇听到华榷这样一说立马单膝下跪，他没有任何权利动用这类资源，与其说不想救，倒不如说没权限救。
“王上您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她的吧？”
“知道，一位，很有潜力和未来的人，在这次战争中也立下了偌大的功劳。”
“好了道奇，如果给生命定以价值，那么生命便没有了任何意义，区区一点资源而已，本王不在乎，我也希望你能更有情感一点，人活着不是冰冷的机器。”
华榷起身，转身欲走：
“对了，严格保密，想要她死的人并不少。”
“臣下明白！”
道奇起身行礼并目送华榷离开。
“我哪有给生命定义价值，不都是资源的价值么？”
道奇抱怨一句就去准备大手术了，毕竟华榷都已经严格下命令了。
华榷是一个很重视科学、工业的王者，牵涉到医疗、科研、军事研究等方面的时候，华榷往往会部署自己信得过的人，而在社会管理等方面并不怎么在意，比如道奇就是华榷提拔上来的干将之一，负责医疗科技的前沿研发和实用，偶尔也会参与前沿基因生物科技的研发大会。
......
“走吧，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鹤熙叹气转身离开病房，她也刚从病房痊愈没多久，断了十几根骨头，被划拉了几剑，躺了半个多月了，一旁的凯莎若宁两个还需要再躺几天确保完全康复。
“这次是真的失误了，拖住应该直接杀的，风筝一下也好，莽过头了，现在只能祈祷秦曦没事了。”
凯莎还在一旁懊悔，前几天刚被父亲凯撒训斥一顿，现在看着躺着的秦曦心里更难受了。
“她会醒过来的，我对此坚信不疑。”
若宁也没有什么想说的，秦曦是她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若宁也觉得仅此一个就足够一生受益了。
待到众人散去，病房又安静下来，和外面美丽的夜空相互映衬，天使文明的星空已经数千年未曾变动过了，文明得以休养生息也是这片星空的承载，至少就目前而言，天使星云还是极其富饶的。
不一会儿，雨嫣就拿着洗漱用品打开了秦曦病房的门，每天她都来为秦曦的身体做清洁工作，白天她还有工作，只能晚上来。
雨嫣很爱秦曦，但她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即使秦曦在战争中牺牲了，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相比数千上万年前的人们，人人皆兵，随时都可能会牺牲，战争是为了让文明能够延续下去，这种“为了文明”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只有一些腐化阶级才想着如何活命。
只要秦曦还在，哪怕残废了雨嫣都能接受，如果有什么意外，她愿意同秦曦一起共赴天堂。
或许这是一种“极端偏激”的母爱，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天使的社会固有的思维都是为了他人或者目标而活，精神信仰极其单一，也是别人难以理解的地方所在吧。
帝国的战争恢复计划正在逐步开启，各种政策正在通过长老会出台，每个条款里似乎都写满了吸血，把战争的苦果转嫁给殖民文明，即使连天使文明的底层人民都受到了影响。
......
秦曦醒来的时候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天使文明也下起了大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看到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男人，秦曦没有出声，她看着道奇在面前的光屏上分析数据，分析的东西好像和自己的身体有关，看到什么基因抗性之类的。
道奇听到不规律的呼吸声之后就反过头查看，刚好看到秦曦睁大眼睛盯着他，顿时有些尴尬。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威廉·道奇，你叫我道奇就好。”
“我感觉我不能完全控制我的身体，是发生了什么吗？”
秦曦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现在只能动动上半身，双腿无法动弹。
“看来基因修复得不是很完全，需要适应一下，”
道奇顿了顿，又道：
“你的伤很重，伤到了脊柱，神经系统、自愈基因等都受到重创，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以后通过药物慢慢治疗，会完全恢复的，这个不是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凛冬纪元404年冬月，秦曦小姐，你放心，一切都好，你的战友凯莎小姐、鹤熙小姐在半月前就康复出院了，你的母亲每天都会来照顾你许久，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医生早日痊愈出院。”
道奇说罢又继续他的工作，时不时的还念叨一些奇怪的术语。
“道奇先生，战争结束了么？”
“算是吧，神域文明已经被摧毁了，剩下的只是收尾工作，据王上说还有不少战利品，但是都难以弥补这次战争给天使带来的创伤。”
“那，神域文明的王呢？”
“一周前被王上砍了，我刚才通知王上了的，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了。”
道奇说话自带轻松幽默的属性。
“砍，砍了？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秦曦双手撑住床，把自己拖坐立起来，并不是很轻松。
“对了，秦曦小姐，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秦曦歪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告诉了道奇让他说。
“那我就说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受伤的并不只有脊柱，还有腹腔，造成伤害的是反基因技术的生物粒子，因为‘基因破败’的原因，我不得不切除了你的子宫，即使以后通过器官培养，你能够生育的几率几乎趋近于零了......”
道奇都准备好了被秦曦怒骂一顿的准备了，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很低。
“你，不生气么？”
“有得必有失，我活下来了不是么？道奇先生，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秦曦的反应倒是让道奇很是意外。
“秦小姐能看开就是最好的了，我见识过许多人，他们都不能接受自己缺少了一部分却活下来了的事实。”
道奇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咔嚓~”
门开了，来者正是华榷。
“王上。”
道奇行礼，而后自觉的退到一边。
“王上，恕臣下不能行礼了。”
秦曦低下头说着。
“不碍事，有时候我也觉得这礼仪过于繁琐，题外话，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华榷听到秦曦苏醒了的时候，心情就多云转晴了，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恐怕短时间内不能为帝国效力了。”
“呵呵呵~忠于帝国的人不少，却很少有人如你这般坦诚，也很少有人如你这样心思活络，想必有些事情你心里是清楚的，可敢猜一猜本王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华榷轻笑着，秦曦不敢轻易附和，只能婉转一点：
“臣下不敢妄自揣测王上举措。”
“你这妮子，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东西，不想猜也罢，本王就如实告诉你即可，经过长老院、司法院等多方审核，你的功绩完全够晋升为司法院司法长老一职，不少人也难以再用资历不足来延缓晋升，也就是说你作为新任司法长老的事实已经确定下来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曦惊讶的看着华榷，想从这张老脸上看出有什么安排，但是无济于事。
“王上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秦曦思量一下说道。
华榷笑了一下，淡淡道：
“本王以为你会说什么‘臣资历不够不能胜任’的鬼话来婉拒，没想到你这还挺‘实诚’；远在拉汗拉莫星云有天使文明的一个附属文明，是早期的附属文明之一，在这次战争后当地爆发了很大的内部矛盾冲突，而后宣布脱离天使的附属并远航星际了，此事一出帝国上下震动，既担心其他附属文明效仿，又担心其余文明联合起来对帝国发动战争，对此我想问一下你的解决意见。”
“是帝国的政策出了问题么？我记得这些附属文明都比较正常，一般不会公然冒死站起来反对帝国的。”
秦曦表情严肃。
“你这这般言语要是被长老会的知道了必参你一本，我给你看看具体的数据。”
华榷手一挥，光屏展开，大量数据闪过，秦曦快速阅读，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王上，这就是在把战争的损失转嫁给这些附属文明，无异于是在对这些文明敲骨吸髓，我认为这多半是长老会众议为自己谋利的手段。”
“哦？说说看”
华榷说道，眼里都是玩味的色彩。
“首先一点，目的不对，战争已经收尾并没有敌人了，再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各种横征暴敛，这本就不合理，其次方向不对，刀砍错阶级了或者说砍偏了，每一道政策就好比砍刀一样一刀一刀的砍在底层人民身上，说好听了是杀鸡取卵，说难听了是官逼民反！”
“好一个刀砍偏了，好一个官逼民反！你的意见呢？”
华榷表情严肃了许多。
“臣有三点拙见：减税，宽政，扩法，大幅度减轻各类民生类的税收，从根本上减轻负担；放宽政策，促进多元化工商业发展；扩法，扩大法律的管辖范围，以确保那些贵族没法大幅盘剥底层人民，各方面的细节，还请王上再三思量。”
“哼哼，你这妮子，倒是奸猾，还开始考量起本王来了，本王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计较，若是法不奏效，定将你追责问罪。”
“王上你这......”
“时间也不早了，本王就先回去了，你好生休养，帝国不可没有你这种栋梁之才。”
华榷淡淡笑道，秦曦总感觉华榷的目的不是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深意在里面，这就需要认真思考了。
“道奇先生，你......”
还没等秦曦说完，道奇就打断她：
“秦小姐放心，王上还是信得过我的。”
说完就离开房间，好像躲避什么凶兽一样。
然鹅秦曦内心：我特喵的没想说这个，老娘只是渴了，渴了！你特喵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