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另一项主要财源,便是外东北地区的人参和皮毛贸易,西西伯利亚地区及千岛群岛、美洲沿岸地区的皮毛贸易。根据我们去年的统计,人参和皮毛贸易提供的纯利润大约为495万元,其中人参贸易大约贡献了90余万元的利润,北美洲的皮毛提供了大约近一半的皮毛利润。
和外东北、西伯利亚及北太平洋上的小岛相比,北美洲提供的皮毛数量增幅最大。据说北美洲的沿海海湾和陆地上,拥有着无穷无尽的皮毛兽,那边只是限于人力不足,所以没办法继续扩大皮毛狩猎的活动。
这些皮毛仅仅是从生皮制成熟皮,就起码有三倍的收益,而从熟皮变成衣服,就要看匠人的手艺和皮质的好坏,最少的也有三倍收益。内务府主要经营生皮贩卖和部分高档熟皮制作的生意。
眼下北方熟皮行业最为集中的地方,一个是天津,另一个则是在邢台。大的熟皮工坊五、六百人,投资十五-二十万元,一年处理皮子上万张;小的熟皮工坊五到十人,投资数千元,一年处理数百张皮子。不过即便是小工坊,一年也有一、二千元的收益…”
“…到现在为止,内务府结余的资金尚有一千七百余万元。内务府的结余主要负责对军队、教育、传染病防治及水利设施进行补贴,总理衙门的结余则主要针对教育进行补贴。
不过现在内务府的高结余并非正常贸易所得,有不少资金是来自于日本的战争赔款。当然从去年开始,我们对日本的贸易也正在不断下降,比如去年的鹿皮和生丝贸易就变成了腰斩。在可预见的数年里,日本对于这类奢侈品的需求也不会再提高了。
所以,内务府正在想办法,将这些多余的鹿皮和生丝加以消化掉。比如将鹿皮制作成军士所用的各种小皮具,把生丝制作成丝绸长袜向欧洲出售…”
徐省声向崇祯汇报完了关于内务府状况的汇报之后,看着皇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又小心翼翼的向他说道:“还有一件事,臣觉得也应当向陛下汇报一二。西班牙人在日本吃了点亏,在东协内又被荷兰人反驳了提案,于是便向内务府提交了信件,希望陛下能够看在大明和西班牙的友谊上支持他们…”
朱由检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不由撇了撇嘴说道:“西班牙王国的荣誉需要西班牙国王自己去维护,朕可不是他们的保姆。既然他们已经在和平协议上签了字,就应该服从于协议,而不是想着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破坏协议。
大明和菲律宾之间的合作,是基于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的,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殖民地官员能够置评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在菲律宾岛的开发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徐省声回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们同菲律宾总督和议会成员达成协议后,便从前年年中开始向吕宋岛进行移民。
吕宋岛一年分为两季,11月到来年4月是雨季,其他时间属于旱季。吕宋岛的北面和西北面都是山地,只有中央和南面为平原地形。
根据我们的调查,马尼拉附近及南面的内湖附近是自然条件最好的地方,其次是马尼拉北面的中央平原,然后是岛屿东北端的卡加延谷地。
西班牙人主要是开发了内湖地区,然后是沿着邦板牙河向内陆的六、七十公里区域,其他便是沿海的一圈平地。
我们从西班牙人那里获得了,从西面林加延湾开始往东的大半个中央平原的承租权和卡加延谷地的承租权,承租期限为99年,前19年不必支付地租,但后80年要缴纳一成的收获给教会,一成的收获给总督府,一成的收获作为对总督及其他官吏的津贴费用。当然,我们还要留出几个庄园给予总督、检察官和主教等几位高级官员。
一年多来我们迁移了上千移民和数千越南劳力前往了吕宋岛,开拓出了五千顷以上的稻田,一座林加延港和数十个村落,算是基本在当地站住了脚跟。当地原本种植的是稻米、烟草、棉花、红薯和椰林,现在则多了一样大豆。至于橡胶种植,则还在试验当中。”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现在和西班牙人相处的还不错,但不能保证今后也相处的不错。现在这些西班牙人之所以愿意让我们进入吕宋岛开发,一是因为我们同他们合作的走私生意;二是为了维护菲律宾和大明之间的正常贸易往来,以维持殖民地政府的支出;三就是他们也需要开发吕宋岛,以满足殖民地自给自足的经济,好以这些物资来征服南面的棉兰老岛和更南面的荷兰人。
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当这位西班牙总督卸任之后,下一任总督是否还会对大明保持友好的态度。我倒是觉得,那些新来的西班牙人说不定会看上我们在吕宋岛开发出来的土地,从而再制造一次马尼拉事件。
所以,有些事情我们要未雨绸缪。比如林加延港是新建港口,这座港口的守备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中。吕宋东北面的阿帕里港,虽然在西班牙人手中,也要想办法在附近弄一座私港出来。
只要拥有了港口,我们就能往岛上输送武器。前往菲律宾的大明移民尽量挑选有过服役经历的退伍士兵,要以村镇为单位组织起来,并在农闲时进行军事训练。一来可以镇压那些敢于反抗的越南人;二来也能清除敌视我国的土人或其他人。
另外,内务府也要派出人员在当地联络一些反抗西班牙人的部族,可以让他们派出人员前来大明学习一些军事知识。在有必要时,我们可以让这些部族为我们挑起针对西班牙人的战争,从而为朝廷找到借口派出军队保护移民…”
崇祯六年四月初一,京城纷纷扰扰的舆论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一来是皇帝表态之后,大局已定,今日的京城已经没什么人敢跑出来和崇祯正面对抗了。
二来便是朝廷虽然处置了一批士绅,但总算给他们留下了一点体面,只是将之流放到海外,而不是抄家问斩。只要没有死人,总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大部分士绅觉得现在退让三分,以待来日显然更为适合眼下的局面,而不是拿自家的性命去碰一碰声望日隆的皇帝陛下。
最后么,一年一度的科举又要开场了,虽说现在的科举考试似乎有些频繁了,但在连续数年的执行下,天下士民还是接受了这一变化。虽说现在的进士含金量似乎看起来有些不足,但是他们担任的官职总还是货真价实的。
本次担任主考的是周延儒,副主考则是范景文。也就在这一天,周延儒匆匆拿着拟好的试题前来西苑拜见了崇祯。
朱由检翻看了周延儒带来的试题之后,便随意的问道:“梦章是不是也看过了?他也认可了这些题目吗?”
周延儒笑着回道:“陛下放心,范梦章已经点头了。另外,陛下借给臣参考的文集,臣也给您带回来了。”
朱由检抬头看了一眼周延儒拿出的手抄本,便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回去之后跟梦章也说一声,此次科考你们要好好去看文章,为国家选几个良才出来,朕可是很期待这次科考的成果的…”
送走了周延儒之后,崇祯便让吕琦将周延儒带来的手抄本放了起来。吕琦在放入书库时,微微翻了几页,发觉这好像是某个读书人的日常习作,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抄本放入了书架之上。
四月十五日,崇祯六年的科举正式开考。一大早就被牛金星催促着梳洗,方才没有误了时辰的夏允彝,看着考场门前的人流,一边从李定国手中接过了考篮,一边打着哈欠对着身边的牛金星摇着头说道:“其实我本不打算参加本科考试,这一年多来都没怎么摸过书本,如何能够得中,还不如让我在吴桥多待上几日,看看那些土地是不是真的分到农民手中去了。”
牛金星手中紧紧抓着考篮,总感觉手心不停的出汗,但是在表面上倒是显得很是沉稳,他目不斜视的对夏允彝回道:“陛下回京之后,这土地改革究竟能不能执行下去,自然是在京城而不在地方。
你在京城还可以为土地改革摇旗呐喊,在当地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人家敬重你,可不是敬重你的才学,而是敬重你现在的名望。不过这种敬重,也不足以让那些士绅听从于你,把自家田地给舍了出去啊。
咱们寒窗苦读这么久,终究还是要到科场上走一遭的。只有金榜题名之后,我们才能为陛下和百姓效力,而不是在民间做一个白衣卿相,一事无成啊。
再说了,你身为我大明青年学社的领袖,考察土地改革的实施状况倒也罢了,去招惹那些锦衣卫作甚?无端端的替人担保,知道的说是你可怜孤女,这不知道的就要传你贪恋美色了,嫂夫人在京城听了这些谣言,岂不糟糕?”
夏允彝不由苦笑着摇头说道:“还是聚明兄你说的是,也罢就考上这么一回,算是为来年做个准备了…”
夏允彝话是这么说,但是等到考官发下了试题之后,却发现都是似曾相识的题目,他不由下笔如有神,答的极为轻松写意。
和他相距不远的牛金星,看到了题目之后顿时笑了笑,果然陛下要求他将夏允彝最近一年的文章搜集起来是另有用意的,不过这倒是让他搭了一趟顺风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