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丑时,万家灯火已入梦,却唯独还有一盏灯,酒摊的灯。风悠悠的吹,细雨轻轻飘,小酒摊前旗幡有节奏的挥动,就像女人揽客时的手臂那般招摇,热情极了。只是,黑暗中,谁才能感受这番热情?
黑暗中,有脚步声身传来,很快,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点火光涌现。脚步声越来越近,真容也越来越清晰;一把油纸伞,一盏灯笼,两个人,从黑暗中走出。男子撑着伞,女子提着灯笼。男子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而女子的脸上有些疲倦之意,但眼中却有些许期盼。
两人走到酒肆跟前,停下,男子收起了伞。在酒肆里忙活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大胖子,第一眼看上去起码得有两百五十斤,脸上肉嘟嘟的,挺可爱的,看一眼就像上去捏一下,不过头发确实花白的。还有那大肚子,看起来像怀了好几胎似的。他是老板,也是厨子,穿了件单麻衣,腰间围了个白色的围腰,围腰上有不少的油渍,看来晚上挺忙活的。
大肚看了一眼男子,脸上立马泛出灿烂的笑意,笑的眼睛都不见了。道:“霍捕头,樱姑娘,今天可真是挺晚的。”
敢情,这一男一女就是霍晓与陆樱。
霍晓笑道:“你还没收摊,不算晚。”
大肚厨子道:“今天,照旧?”
这时,陆樱道:“我要六壶烧刀子。”似乎检验尸骨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她需要用酒补回来。
大肚老板笑道:“一碗炒豆子,一碗豆干,一碗卤牛肉,外加六壶烧刀子。两位随便坐,稍等片刻。”
小酒肆总共只有三张桌子,由外及内,他们选择了坐到了最靠里的那张,贴墙对坐着。刚坐下,篷外,一道浑厚而清亮的声音响起:“老板,我也要六壶烧刀子。”
话毕,一个身长七尺半,一身白衣的男子出现了,粉扑般的脸庞,比身上的衣服还要白。此刻,左手正在缠绕左额垂下的发丝,脸上带着一丝放荡不羁的笑意。手中有剑,金玉镶嵌,必定不是凡品。这装饰,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大肚老板问道:“客官可需要小菜?”
“不用!”
“那客官里面请,稍等片刻。”
白衣男子走到中间那张桌子,坐下,将剑放在桌上。然后,双眼就一直看着陆樱,实际上,进入篷内之后,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陆樱身上。脸上带着的放荡笑容又多了一份挑逗之意,目光透着浓情,左手依旧时不时撩动左额垂下的那撮发丝。
陆樱并没有看那白衣男子一眼。坐下之后,就在那里发呆,或许是又累又饿吧!
这时候,天明拿出腰间红色的小葫芦,看着陆樱,笑道:“要不要先来点?”
此时,陆樱却一脸鄙夷地看着那红葫芦,道:“你行行好吧!!”
霍晓轻叹一声,道:“这可是难得的佳品啊,真是不懂得享受!”
这时候,大肚老板已经将酒菜上来了,酒坛不大,应该是一斤一装的。
陆樱拿过酒坛,直接扒掉封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然后做势要给霍晓倒:“来点??”
霍晓举着红葫芦晃了晃,道:“我有这个。”说着,他扯开塞子,将葫中之物倒入碗中,竟然是乳白色的,同时,着浓烈的奶香传来。
这厮,竟然喝奶!!!!
陆樱又白了霍晓一眼,随口一句:“娘们!”
霍晓淡淡一笑,完全不在意,道:“没办法,我就好这口。”
说着,陆樱端起酒碗,直接一饮而尽,一滴都没撒。一碗下肚,冰冷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畅快之意,疲惫之意也荡然无存。
而且霍晓则端起了奶碗,喝了一小口,就是把嘴嘬成鸡屁股似的吸了一小口,仔细观看的话!菊花绽放的奇观!!!就这么一口下肚,霍晓已露出满满陶醉之意。
这是真爱!!!
男的喝奶小口嘬,女的喝酒大碗干!!这难道不是一种奇观。放在武林,这样的男人会被嘲讽得无地自容啊。
然而,一旁的大肚老板也只是淡淡一笑,脸上一丝诧异感都没有,似乎已习以为常。但旁边那位白衣男子似乎见不得这种事情,脸上鄙夷之色尽显,只见他痛饮一杯,然后轻叹道:“明明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喝起酒来比男人还厉害;一个七尺男儿,挺拔魁梧,不仅滴酒不沾,反而喝奶,而且喝起来奶来连个襁褓中的幼崽还不如;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霍晓依旧毫不在意,再次将嘴嘬起来,吸了一小口,然后闭上眼睛,享受美味,继而感叹道:“人活在这世上,开心最重要。”
白衣男子继续给自己倒酒,同时道:“阁下真的很开心吗?你对面那位美人又真的开心吗?”
霍晓道:“我开不开心不重要,美人开不开心更与你无关。重要的是,你不开心。”
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阁下怎知我不开心?”
霍晓道:“三更半夜还独自在外喝酒之人,十有八九都不开心。”说完,又嘬了一口奶,继续仰着脖子,陶醉!
白衣男子道:“或许,我就是那十之一二呢?”
霍晓依旧仰着头,不过此刻,脸上已有笑意,道:“通常,那十之一二,不是盗贼就是杀手。”
白衣男子道:“我若是杀手,你岂不麻烦了?”
霍晓道:“是啊,我真的很怕麻烦,怕得要死。”说怕,可脸上哪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撩起衣袂,端起酒杯,起身,带着自信的步法,走到陆樱的身边。他这风范,纵然看起来坏坏的,对于一般的女子来说,确实有几分魅力。只听他道:“不用担心,有如此美人在此,只有天下最傻的人才会去当凶手!”这句话他是看着霍晓说的,说完止之后,白衣男子贼溜溜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陆樱。不当杀手,就是贼,采花之贼。
霍晓道:“我可劝你一句,又香又艳的花,只可远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