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后出殡的那天,西凉新鲜出炉的战帖热腾腾地送到宋羽手中,宋羽一身白素站在灵堂中间,手上的战报被他紧紧地攒在手心。
木寿没有他哥这种过硬的心理素质,自己爹死了,正常人都会哭红了眼睛,这几天宋羽几回夜里召见几位重臣,他是知道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西凉要和青昭大战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人会是…
他哽咽道:“大皇兄,二皇兄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羽揉了揉他的头,朝青叶那边递了个“好好照顾他”的眼神,便离开了灵堂。
“大皇兄。”木寿跟着过去,中途被青叶拽了回来,他低声说:“回来,你哥有更重要的事,这里靠你啦,呆子。”
木寿嘴一扁,低下头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眼流泪跟断线的珠子似得,一颗接着一颗,掉在地板上。
这孩子委屈的模样,看得青叶心如刀割,他抬起木寿的脸,手脚轻柔地把木寿掉出来的眼泪擦去,眼泪没有停止,他的动作也不断重复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成长,应该是岁月让一个原本像刀子一样尖锐的人,变得温柔。
木寿哽咽着:“青叶,我们上战场吧!我要保护青昭,我要保护青昭的老百姓,不让他们受到战祸的连累。”
青叶保持着一贯的温柔,笑道:“好。”
送来战报的是前线的信使,此时正在宫殿里等着宋羽,他身上多处刀伤,满脸血污,战场的残暴可见一斑。
宋羽来到的时候,见到这个远方来的战士,拖着一条残腿,艰难地走到他面前,试图行礼,但被宋羽扶住了,“兄弟,慢着,你们为青昭跑在第一线,我承受不住你这一拜。”
那信使满眼泪花,觉得自己这一路舍生忘死地跑回来十分值得。
宋羽把他扶着,安顿在椅子上,刚开始信使还扭捏着不敢坐,宋羽只要转移话题,问战场上的情况:“战报上写的‘黑兵’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方折损大半兵力而对方却毫发无损?”
信使僵在半空中,回想起半月前的那一战,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他的目光仿佛燃烧着那晚上的战火,“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殿下,要是放在平常人,我老孙不至于伤这么重,但是那群不是人啊!他们就犹如鬼魅一样,我们的兄弟,就死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
半个月前,就在信使带伤回去的那一天,不二山庄,名剑山庄,乃至整个江湖都倾巢出动,捍卫这片青昭的国土,连裴之轩都临时充当了一次军医。
只不过这次的病人,令他这个号称“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都要感到棘手。
他旁边的白面书生走了过去,面前的几个病人脸上都好像被一团黑气罩着,一点生气也没有,他伸出两指,按在那些人脖子的大动脉处,片刻之后,松开手,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