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看到墨奕那副作死的样子,心中蹿出一股无名之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太子爷,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竟然从这里出来!不上早朝的吗?”
墨奕喝得颠三倒四,借着酒性一把将夏染抱进怀里:“染染,你来了……”
“染你个头染!”夏染对着他的脑袋一通暴捶,“给我回太子府去,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夏染架着墨奕往回走,墨奕任由她摆弄,听话得像个孩子。
“夫人,太子爷还没给钱……”妓.女委屈地鼓着腮帮子,这么大牌的客怎么能赊账呢!
“都给你了。”夏染从墨奕腰上解下钱袋,整个丢给那女人,“以后太子如果再来,见一次打一次!”
“嗯,太子爷再过来小女一定去太子府向夫人禀告。”那女人看到满袋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不会转了,不知夏染是谁,猜着总归是墨奕的女人,于是嘴甜地说,“祝太子爷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点生个小世子。”
啊呸!夏染很想把那袋银子抢回来!
“染染,我们不回太子府!”就在夏染思忖着得去弄辆马车的时候,墨奕忽然不老实地搂住她的腰,“跟我走,我们离开这个皇城,到没有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去……”
“你说什么!”夏染吓得差点把墨奕推得摔倒在地,“太子爷你喝多了!”
“三十几年来,我就现在最清醒!母后在的时候,我对她不满,母后走了,我才知道我有多愚蠢!”墨奕认真地看着夏染,“我这个太子当不了多久,母后才走没几日,从前那些忠心耿耿的奴才和官员,眼睛都长高了两寸,跑到墨风那里献媚去!夏染,我跟你说,不要以为嫁缘分墨泫能远离争斗,墨风不会放过你的!从前墨泫什么都没有,你还能有个平安日子过,现在他封王了,一切都会不同!他一点势力都没有,墨风要踩死他,比捏死蚂蚁还容易,他死了你也活不成,跟我走吧,我什么女人都不要,只要你一个,嗯?”
夏染从头发丝疼到脚后跟,墨奕在如此潦倒的时候还能记挂她,若说她一点没感触,那是骗人的,可是感激和感情夏染分得很清楚,她对墨奕,只是同情罢了!
夏染咬咬嘴唇,撂出一句狠话:“太子,我不能跟你走,我已经是睿王的人了。”
墨奕的手自夏染额前掠过,抚着她的长发,自嘲地说:“夏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怀疑,你失踪三年,怎么可能是完璧之身,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你一定动手脚了……”
言下之意,你是谁的人我都忍!
夏染彻底抓狂中,她暴躁地将墨奕推倒在地,冷冷地说:“太子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要带我浪迹天涯?墨泫从九岁开始就受人白眼,他一个人撑着走到现在,从来没有放弃过。而你,受到一点小挫折就自暴自弃,连只狗都不如,皇上还没废你呢,你自己先废自己了!还要说你喜欢我?你配吗!我绝不会跟比我窝囊的男人在一起,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夏染打小接受的是陆越丰近乎变态的调教,他对她不满的时候,会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逼她自己坚强地站起来,她以为所有人都可以这样逼,她没有恶意,她只是看到墨奕颓废的样子心里难受,希望他能够坚强一点。
许多年后,夏染回想起自己今日这番话,仍然觉得无比懊悔,如此她不那么年轻气盛,或许她和墨奕,不会走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夏染将墨奕丢在街上,毅然决然地拂袖而去,拐了个弯猫在墙角,看着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握紧拳头蹒跚地离开,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回头,就看到墨泫平静的脸庞。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染的头比刚才更疼了,为嘛她会有这种被人捉奸在床的尴尬?
墨泫向她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傲然说道:“我没有想什么!”
夏染拉住墨泫的衣袖,定定地说:“以后不会了,下次他再挫我也不管了!”
墨泫微微一笑,云淡风清地捉住夏染的手将自己的袖子拔出来:“那是你的事,婚约没有规定你必须事事向我汇报!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楚绮琴吃了你的假死药,把大祭司吓掉半条命,他现在同意绮琴暂时留在睿王府,不过你最好别落在大祭司手上,否则,他会怎么修理你,可就不好说了!”
“墨泫,我娘被人绑架了……”
“你娘的事,与我何干?你还是赶快去找你娘吧,免得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具尸体!”
墨泫同情地冲夏染眨眨眼,走得没有丝毫留恋。
夏染咬紧嘴唇,他就这样丢给她一句话,干净利落地走人……她真是傻透了,为什么要可怜兮兮地跟他说阮曼冬的事,墨泫说得对,阮曼冬的事,与他何干!她问心无悔,凭什么要向他低声下气!
七日后。
安小鱼忧心忡忡地看着夏染,自从七日前,夏染发疯似地回到相府,把乔翎菲审问一通,又在相府里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一具被人撕掉脸皮的女尸,确认是真正的悠云之后,她就始终沉默,看得安小鱼心里发怵。
乔翎菲前几日在为好姐妹难过,现在缓过神来,也不由得开始担心夏染,她戳了戳安小鱼的胳膊:“后日就要大婚了,王妃怎么连喜服都不试,你也不劝劝?”
安小鱼撇嘴:“谁说我没劝,劝不动怎么办!”
她不止劝过夏染,还去过睿王府,但墨泫跟刺猬似的,谁在他面前提夏染,都会换来他刀也似的目光,龙景天现在都不敢和他逗趣了。安小鱼才提一个夏字,就被他冷瞪一眼,生生把后面那个染字给吞了回去。
乔翎菲纠结地说:“王妃也不去找夫人?就这么干等着?她怎么想的?”
安小鱼没有接话,但在这点上她倒是很笃定,夏染说那些人绑了阮曼冬,还得一日三餐伺候着,不可能忍太久,这几日也差不多该跳墙了,与其大海捞针地找,不如以逸待劳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安小鱼觉得夏染说得很有道理。
龙景天一脸郁闷地看着墨泫:“喂,两日后就大婚了,我听安小鱼说那丫头连喜服都不肯试,她娘也没有半点消息,你确定就不管了?我跟你说,不上花轿这种事,夏染绝对干得出来,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你!”
墨泫皱着眉头扫了龙景天一眼:“你最近这么闲吗!都灵山庄的事都不用管了是吧!”
龙景天翻了个白眼:“兄弟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事他们会来向我报告的!不过今天晚上你最好去一趟,要商量去找毒圣的计划,这种可能损兵折将的事我总得拉个垫背的。”
墨泫嗯了一声:“知道了,晚上会去。”
“喂,那夏染的事……”龙景天的话还没说完,墨泫已经走远了,他只能龇牙咧嘴地扮了个鬼脸,当事人一个比一个笃定,为嘛是他和安小鱼在着急!
墨泫沉脸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知道夏染和墨奕没有奸情,但夏染那天摆明了就是在心疼墨奕,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她跟他保证他以为她是知道错了,只是想再教训她一下而已。
他以为夏染一定会来求他救她娘,没想到那丫头赌了气一连七日都不露面,现在他该如何收场……
让他主动去找她?或者找到阮曼冬去跟夏染搭讪吗?切!墨泫极度鄙视自己,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向一个红杏出墙的丫头卖好了?
不嫁就不嫁,大家鱼死网破谁怕谁!她敢不嫁!
沐冰凡只有比夏染更郁闷,她跺着脚在都灵山庄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仗着这些年的交情摆平山庄里的头头,向墨泫和龙景天封锁了消息,想急死夏染的,结果人家品着香茶,吃着小饼,一点也不着急,她还得张罗阮曼冬吃饱了没有,生病了没有……
岂有此理!
沐冰凡气急败坏地问大山:“你确定夏染今天还没有出去找人?”
大山相当之委屈:“确实没有,公主你昨日自己不是去看过的吗,那女人根本就是没事人的样子。”
沐冰凡彻底无语,思忖片刻冷冷地说:“今晚给夏染送封信去,告诉她阮曼冬在都灵山庄!如果她今晚再不来,等着替她娘收尸吧!”
夏染靠在睡塌上闭目假寐,八天了,阮曼冬没有消息,她哪里睡得着,但她必须得忍,她知道她忍得有多痛苦,对手等得就有多着急!
屋外黑影一闪,冷光闪闪的飞镖打破窗户纸,噌地飞进房间,钉在桌上,后面有一张字条。
夏染眼睛一亮,立刻将字条抄进手中,只见字条上写着:今晚三更前,独自到都灵山庄一聚,否则,等着替你娘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