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允身边的那个暗卫皱眉看了眼寒墨凛,“寒王可是信不过太子?想太子可是帮了寒王的?”
寒墨凛凝眉沉吟之后,接过那封密函。
暗卫稍稍舒了口气。
“太子的良苦用心,本王自会铭记于心,你先回去,本王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去谈论其他,只想快些回雪域,让父王母妃早日安息。”寒墨凛一脸哀伤的说道。
暗卫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异样,便道:“寒王节哀。”
虽然觉得寒墨凛刚刚那话似乎有点儿让人觉得怪异,但是此地不可久留,是以,他说了话便一眨眼工夫消失不见。
当他彻底离开后,寒墨凛用力将萧子允的亲笔密函揉成一团摔在地上。
外面的风雪越发的猛烈,他不禁有些担忧苏陌。
有雪域的勇士进来,“王爷,灵云县主又回了惠城。”
寒墨凛皱眉,“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估计可能是风雪太大,难以前行。”
寒墨凛点了下头,“拨两个人过去,好好保护着。”
毕竟他们这些人自幼生长在雪域,这样的风雪别人或许难以前行,但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是。”
当房间里又剩下了他一人的时候,寒墨凛用力攥着苏陌刚刚给他的金创药的药瓶,凑在鼻端深深的嗅了嗅。
纵然味道已经淡去,可是他还是能够嗅到苏陌的独有的味道。
苏陌在民宅里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最后坐了起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肆虐的风雪。
“王妃,您有事?”
即便苏陌沉沉睡去,作为保护她的南恒,他也不可能会睡去。
苏陌正要说话,南恒耳廓微动,一脸的戒备。
苏陌亦是沉了面色。
“来者何人?”南恒沉声问道。
两个雪域的勇士原本听从吩咐在暗处保护着,可是既然被发现了,也只能现身。
苏陌皱眉看着他们,“你们可是替寒王传递消息的?”
两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人道:“王爷担心风雪太大,县主难以前行,命我二人暗中保护,如果县主遇到困难,我等再现身帮忙。”
苏陌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纵然寒墨凛现在遇到了这般天大的难处,心里已然悲伤至极,却还有心为她着想,这份情,终究是要辜负了。
两人见苏陌怔忡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皱眉问道:“县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苏陌快速敛下神思,“没什么了。”
两人起身后,快速退避离开。
南恒看着两人,低声说道:“王妃,属下也可以安全护送王妃,若是让王爷知道您跟……”
苏陌脸色一沉,“我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如果不是突然而至的大雪,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如果他执意要误会什么,那我也不会过多的解释。”
两个相爱的人,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天长地久?
南恒知道苏陌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被改变,是以,便不再做声,退于暗处。
此时的皇宫之中。
老皇帝揉了揉额角,张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挑亮烛芯,“噼啪”一声,蜡烛爆出一朵烛花。
老皇帝叹息一声,手中朱笔丢在桌子上,染红了折子。
张泉赶忙跪下,“老奴该死。”
老皇帝没有吭声,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南方那边现在也不知道是否大雪肆虐。”
似自语,又像是在跟张泉说。
张泉此时还跪在地上,自从雪舞第二次离开皇宫,皇上这身上的气息就有些不太对,他虽然在老皇帝身边伺候了多年,却也担心会一个不小心就脑袋搬家。
抬手擦了把额上的汗水,“皇上,老奴去打听一下?”
老皇帝缓缓的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张泉,“朕让你跪了吗?”
张泉赶忙起来,“皇上,这人都已经离开了,您不如就当没有见过吧。”
虽然一直小心谨慎的提醒着自己千万别多言,可是看着老皇帝如此哀伤,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口。
老皇帝又是重重一叹,“朕只是在为朕的子民担忧。”
张泉心里叹了口气,“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就寝吧。”
老皇帝没吭声,寒风鼓荡进来,带进来不少雪花。
张泉哆嗦着,一时有些犯难究竟应不应该去关上窗户。
远在永福宫里的卓玛看着外面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心里很是担忧寒墨凛。
他的父亲没了,一定很伤心吧?
可是自己却只能待在这深宫之中,什么也帮不了他,心里多少有些自怨自艾。
一个宫女听到声音,隔着内殿的门问了句,“郡主,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卓玛烦躁的吐了口气,“我睡不着,你去睡觉吧。”
小宫女缩了缩脖子,您没睡,我哪敢睡啊!
打了个呵欠,头倚靠在门廊上,眯着眼睛,很快便迷糊了过去。
卓玛凝眉想了好久,到底要怎么才能离开这宛若囚牢一般的皇宫。
突然,她眼睛一亮。
匆匆开了门,小宫女被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你怎么在这里?”卓玛没好气的问。
小宫女困意全无,“奴婢怕郡主有什么吩咐。”
卓玛看了眼天色,“明天,你去告诉太后,我挑选了一个人做夫君。”
小宫女一脸懵逼,现在才什么时辰啊,郡主八成是想自己的未来夫君,所以才会兴奋的睡不着吧?
卓玛赤着脚又回了内殿,因为太过开心,她毫无一点儿睡意。
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可是这恼人的风雪却一点儿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老皇帝在早朝的时候,目光沉沉的看着一众朝臣,昨天的打击让他好像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眼窝下陷的厉害,精神也有些不济。
张泉扯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与萧子允亲近的朝臣纷纷对视一眼,荣盛一撂下摆说道:“臣有要事禀报。”
老皇帝昨晚没有睡好,此时脸色不善,众人都替荣盛捏了把汗,但是荣盛也清楚,若是不能保住太子,那么荣家以后真的没以后了。
荣锦那腿原本已经好了,可是她练习跳舞的时候,竟是又摔了一下,这腿是好了,却彻底跛了。
虽然现在外人都不清楚荣锦的情况,但事情瞒不住,只怕以后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所以,荣家的兴盛系在太子身上。
此时风雪肆虐,或许正是一个让太子解除禁足之罚的好机会。而且,太子也承诺,只要荣家忠心不二,荣锦将来也势必会荣宠不衰,这意思应该就是会给荣锦一个交代。
是以,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今日他都必须冒险一试。
“北方这里大雪肆虐,只怕南方那里也好不到哪里,臣以为,靖王出发至今还不曾抵达南方,之前靖王体弱,只怕这样的恶劣天气,会影响去往南方的速度。
不如让太子现在出发,一来太子与靖王联手,必然可以事半功倍,二来,若是有什么事情,两人也可以商量一下。”荣盛虽然声音平静,但是后背早已经汗湿一片。
老皇帝目光一点点的变得凌寒起来,被老皇帝如此目光逼视,荣盛只觉得浑身如置冰水。
“荣卿家的意思是要朕免了太子的禁足之罚?”
声音难辨喜怒,却有着骇人的压迫感。
众人都替荣盛捏了把汗,“皇上,臣只是为南方百姓着想,也是在为靖王着想。”
老皇帝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朕若是不同意呢?”
太子心里早就已经对他这个父皇生了恨意,如果免了太子的禁足之罚,只怕会给自己找麻烦,并且还会连累到祁儿。
“荣卿家也知道这风雪肆虐,常人很难在这风雪之中行走,祁儿速度并不慢,听荣卿家的意思,莫不是可以在这风雪之中行走如飞?”老皇帝微微倾身,脸色如同覆着一层冰霜。
一众朝臣呼吸几乎凝滞。
荣盛亦是心下一悸。
皇上莫不是要让他去往南方吧?
老皇帝看着荣盛的目光突然就变得冷锐了不少,“朕现在给荣卿家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荣卿家能够从皇宫启程,绕京城一圈再回到皇宫,朕就免了太子的禁足之罚。”
荣盛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皇、皇上……臣……”
“来人!”老皇帝不及荣盛将话说完,便让安和盯着荣盛从皇宫出发。
一众朝臣看着老皇帝那凌寒如冰的脸,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浮上一个想法——只怕皇上真的有意废太子了。
苏世渊淡淡的看着所有人,心里无声一笑,他坐山观虎斗,无论是谁最后胜利,这火都不会波及到他的身上。
上回浣衣局,太子羞辱苏浅颜,以至于他中风,苏陌不计前嫌的帮他治好,就足以看出,在苏陌的心中,他这个父亲其实还是占据着一定的地位的。
只要以后,他不再做伤害苏陌的事情,靖王一定会念着些微的旧情给他一条安康之路。
宫外,荣盛迎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心里一阵阵叹息,风拂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他不由抱紧了双臂,想要回去,奈何身后安和紧紧的盯着他,他只能唉声叹气,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