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东方凌拉着曹墨就游，尽量与鲨鱼保持距离。可二人毕竟在海上损耗的力气太多，没游多远就没有了力气。而鲨鱼优雅悠然的摆着鱼尾游了过来，围着二人一圈圈的转，似乎在打量到手的猎物。

东方凌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真是祸不单行啊，东方凌从来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背时的时候。明明在人群之中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难道最后的结局就是落入鱼腹么？

那鲨鱼似乎不急于将二人吃掉，只是慢悠悠的转，东方凌只能看见它银色的背脊划开水面，觉得自己在水中的下半身很是危险。

突然，脊背停住了，就在东方凌不远处，东方凌的心在一瞬间就停止了跳动，然后她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扑向自己，自己甚至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道。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破口一声响，鲨鱼鱼身一抖，然后翻仰在海中四下翻腾了起来，血水在大海之中晕染开来。原来是有人从船上投了鱼叉正中鲨鱼，只看那鲨鱼挣扎了多次后，翻着腹部在海中一动不动了。

东方凌浑身脱力，感觉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

那投下鱼叉的船放下一艘小船下来，让东方凌二人爬上去。东方凌只顾着赶快离开这片危险的海域也没有细看是哪里来的船。

小船被拉上去后，东方凌被人扶着下来了。她的脚一踩到坚实的甲板就软了，整个儿身子像是泥水一般软倒在地，在这样的时候，东方凌都不忘抹了抹脸上的水，向对方道谢。

可这谢字还未出口，东方凌就愣住了。

救他们的。正是当初弃他们于不管不顾的斯科特一行人。

斯科特一双眼冷冷审视着东方凌，东方凌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有什么想惩罚的，可否等我们稍作休整再说？”

斯科特抿唇缄默，只是示意让人将二人带了下去。曹墨顿了顿对东方凌说让他先下去，自己有话要对斯科特讲，东方凌看了眼斯科特，说了句小心，才下去了。

由于是后备船，物资不足，东方凌洗澡的水是温凉参半的，就算是这样，也是最好的享受了，东方凌泡过后就觉得浑身舒爽，换了件干净衣服出去见斯科特了。

正好是午饭时间，斯科特见东方凌来，就直接让东方凌坐下来吃饭，东方凌不明就里，但有饭不吃白不吃，正好她也饥肠辘辘了，且他们既然会救自己上来，就不会再多此一举的在饭里下毒了。

吃了几口，东方凌不见曹墨，正要开口就被斯科特打断了：“曹墨不来，你不要找了。”

东方凌嘴里的饭咽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不来。”

东方凌咄咄逼人，斯科特也不想与东方凌多做纠缠，索性就让兰伯特将曹墨叫了出来，对曹墨说：“吃吧，好好儿吃。”

话说的有些奇怪，东方凌疑惑的看了看曹墨又看了看斯科特，决定先看看情况。

曹墨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吃得很慢，兰伯特催促了几次，可曹墨仍旧慢吞吞吃着饭。东方凌吃了个半饱，就将筷子放下了。

“斯科特，你有事要对我们讲么？没有的话，我和曹墨想回去休息了。”不知怎么的，东方凌此事很想带着曹墨离斯科特远远儿的，这样一言不发地斯科特让东方凌觉得很渗人。

斯科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看东方凌的目光不似之前那般灼热了：“话已经说完了，等这顿饭吃完。”

东方凌“腾”的起身，一把拉住曹墨：“不了，你吃吧，我们下去了。”

刚走了没两步，斯科特开口了：“站住。”

东方凌浑身一震，兰伯特已经挡在了东方凌二人面前，东方凌心中不好的预感上升到最顶峰，她拉过曹墨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东方凌，我怕是不能去陆地上了。”曹墨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东方凌几乎要将眼睛瞪大到极致：“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么？”

曹墨苦涩的笑了笑，余光看见斯科特走了过来。

“他以命换命罢了，做了你的替死鬼，你难道不满意？”

“什么以命换命？”东方凌似乎已经知道了，可还是心存幻想。

斯科特一扬唇：“看来他没有告诉过你，船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救上船的人，只能活一个，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养那么多闲人。”

东方凌尖声道：“那为什么是曹墨，我来抵命就是了。曹墨是大夫，你们可以留着他。”

“他自己说的，你现在该是要感恩戴德才对。”斯科特以怜悯的眼神看着东方凌，仿佛他只是自己脚下最卑微的蝼蚁。

东方凌几乎是要扯起曹墨的衣襟：“你犯什么傻，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曹墨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你才是我们之间更应该活下去的人，东方凌，你有惊艳世人的才华，不该死在这里。”

东方凌拼命摇头，忍着即将要掉落的眼泪。

斯科特似乎很是厌倦看这样的儿女情长，对兰伯特说：“好了，快点结束吧。”

兰伯特领命，将曹墨一把抓起，就往船边拉扯。东方凌几乎要哭出来，她转头就跪在了斯科特的面前，用几乎卑微到土里的口吻求着斯科特：“求求你，不要杀他，求求你。”

东方凌心存侥幸，觉得这次也可以像上次那样让斯科特回心转意。

可斯科特只是将匍匐在自己脚边的东方凌踢开，向兰伯特点头。斯科特热衷于玩这样的游戏，也热衷于看别人绝望的神色。本来应该是决斗的，可看曹墨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索性就速战速决算了。

曹墨被兰伯特丢下海时，没有挣扎没有求饶，平静得不像话。只是对满脸泪水的东方凌轻轻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

以及，谢谢。

东方凌的眼泪瞬间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了。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斯科特被东方凌哭得烦躁，低叱道：“有什么好哭的，一个不中用的大夫罢了。”东方凌被他气得直发抖，突然站起身来就向斯科特的脸扇去，斯科特没想到东方凌会突袭被打个正着，五道血印登时就出现在脸上。

斯科特戾气暴涨，怒吼道：“把她带下去关进船舱！”

东方凌被丢在船舱后，就不吃不喝了好几天。船舱没有原先在黑海神号上的大，只有一扇小窗户可以透出光来，东方凌在里面也就将将能够伸展了身体。

可东方凌不在乎，她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不能直接上去要了斯科特的命，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曹墨送死，为什么自己这般无能。

东方凌刚开始还会哭，可到后来，眼泪似乎已经不能够表达自己的悲伤，东方凌的眸光开始变得空洞无神，且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兰伯特被斯科特遣来查看过多次，东方凌都像是生无可恋的模样，兰伯特大部分时候都会进来硬生生灌水给东方凌喝，东方凌喝不进多少，喝了就吐，兰伯特就再喂，直到东方凌喝的差不多了才放过他。

也会送吃的，东方凌几乎没动过或者动的很少。不过，兰伯特只要保证东方凌活着就可以了，并不管东方凌是什么方式活着的。

要东方凌活着是斯科特的意思，暴风雨将原先的黑海神号毁的一干二净，而救生船上的储备粮与淡水并不多，所以斯科特似乎想拿东方凌与东临国楚王做交换，应该能够换来不少口粮，虽说风险也很大，但为了整船的人，斯科特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兰伯特也拿东方凌要死不活的样子没辙，一折惯例给东方凌喂完水后正准备走时，东方凌突然弱弱开口了。

“兰伯特，我冷。”她的嗓音沙哑，是摄入的水分过少的原因，听起来有些沧桑。

兰伯特听了也有点不忍，毕竟他之前在船上一直是翩翩美少年，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也确实叫人扼腕。于是他说：“你等着，我去拿火折子来。”

火折子很快就拿来了，兰伯特惊奇的发现东方凌居然将今天的饭都吃掉了。

“那我把碗筷收拾出去了，你自己好生休息。”

东方凌目送兰伯特离开，然后又躺回了地上，目光里哪有一丝浑浊，尽是坦荡荡的清明。

快到东临国了。

话分两头，楚呈因为不满总督手下的寻人效率，自己亲自到了海港。原先派出去的很多船只都无功而返，这海说大也是非常大的，且前几日还遇上了暴风雨，总督没少怀疑找不到人是因为早就被卷进海浪之中了，可这话他可不敢跟楚呈讲。

这天，楚呈到了海港附近，想着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突然就听见了十分耳熟的歌曲。

“有没有剩下回望的时间再看我一眼

我分不清天边是红云还是你燃起的火焰

哪一世才是终点彻悟却说不出再见

有没有剩下燃尽的流年羽化成思念……”

楚呈循声找去，是一个小孩子在唱。楚呈缓缓蹲在他面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你的歌曲是从哪里学的？怎么这么好听？”

孩子一被夸奖就笑弯了眼睛：“是漂亮哥哥教我们的。”

“哦？漂亮哥哥？”

孩子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他的母亲一把抱过，怒气冲冲的斥责孩子：“不是说了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么？你这孩子怎么不长记性。”

孩子一扁嘴就要哭，硬生生被自己娘亲的一记眼刀止住了哭声。然后委屈的被连拉带扯的带走了。

“君上，这是……”余元跟过来，小声的问。

“派人去跟着那一对母子，若是没有错，他们定是从劫持东方凌的船上下来探底的。”

余元应了，赶忙去了。

楚呈心里剧烈跳动，东方凌要回来了。

而东方凌那边，兰伯特觉得东方凌每天只进水，应该早就饿得没力气走路了，对他的看管也放松了不少。

东方凌在晚上的时候就会自己偷偷跑出去去厨房偷东西吃，白天时候又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毕竟原先联合的奴隶们都在暴风雨中不幸丧命，东方凌只能自食其力了。

这样过了几天，船渐渐靠近了东临国海岸，东方凌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迎接未知数了。

成功失败，都在此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