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数月前,因苏幼宁半月散解药一事,引得楚煜大发雷霆惩罚泽兰让他远离京都,泽兰自然照做。
数日前,泽兰收到京都来的消息,命他在京都城外接应楚煜。
泽兰从千里之外连夜赶路到京都城外,楚煜甫一出城门,他便同自家主子汇合。
得了楚煜的令,泽兰翻身上马,一声大喝。
“所有人,出发青州城。”
一行人马缓缓进入青州城。
蒙着面的泽兰吩咐身边的人去找了一家城中心的客栈。
而后又遣了人马将附近的地方搜索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后,泽兰才走到马车边请楚煜下马车。
“主子,周围一切正常。”
片刻后,楚煜掀开马车帘走了下来,冷峻的一张脸瞬间吸引了客栈周围的人。
客栈厢房中,楚煜冷着一张脸坐在八仙桌旁,一只手随意搁在桌子上,手边摆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白烟缕缕,茶香四溢,楚煜修长的手指开始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蒙着面巾的泽兰推门进来,回身关上厢房门,解开面巾走到楚煜身边回禀道。
“主子,其余人马预计傍晚会入青州城与我们的人马汇合,明面上跟着您的只有从煜王府出来的护卫,实际上其他暗卫影卫都会以各种方式跟在您身边,只要有人敢惹事,绝对不会留一个活口。”
楚煜听后,挑了挑眉梢,端起一旁的茶盏浅浅饮了一口,冷峻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声问。
“一路过来可有人见过你的样子?”
泽兰立刻回道。
“按主子吩咐,属下一直遮面示人,即便是煜王府的护卫也未曾见过。”
“如今所有人皆知属下在数月前被您赶出京都,而您另外一位贴身护卫则被您留在京都煜王府。”
提到京都煜王府,楚煜重重将茶盏砸在桌子上,凤眸微眯,这是他怒意极盛的模样。
“泽兰,本殿希望你清楚,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泽兰立刻单膝跪地以示忠臣,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属下清楚,如今属下的主子只有您与府中那位,属下也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楚煜脸色缓和了些,又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
“起来吧,吩咐外面的人好生看着周围,本殿不想还未到徽州便有人跳出来玩刺杀的戏码。”
泽兰起身点了点头。
只是泽兰的性子一向好奇,刚得到楚煜的原谅,那张嘴又停不下来了。
“主子,您都没有交代白虎好生保护府里那位,他能想到那么多吗?该不会真以为只需要盯着京都那几个人便算了吧。”
楚煜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泽兰,幽幽道。
“白虎没你那么蠢。”
话音落,楚煜又将茶盏放下,单手撑着侧脸微闭上眸。
“况且本殿还做了其他安排,府里的护卫也足够保护她的安全了。”
这话既像是对泽兰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一样。
泽兰嘿嘿笑着,被自家主子骂蠢却一点没有不甘的模样,他跟了自家主子十数年,竟看不出他对苏幼宁别样的态度,着实有些愚蠢。
楚煜又交代了一路前往徽州的其他安排,泽兰一一记下后又蒙上面巾退出厢房。
待厢房恢复安静,楚煜起身走到窗棂边,看着窗外一片雪白,心中不免担忧苏幼宁身上的伤。
天气冷,伤口不易结痂,想到这里,楚煜下意识拧了拧眉。面对别人时楚煜并没有任何显露,可静下来时他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是的!楚煜后悔了!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让苏幼宁带着伤一人留在煜王府;
后悔不该什么都不说,在苏幼宁面前带着一身怒意离开京都;
更后悔他在书房里留下的那个锦盒!可转念一想,楚煜又开始安慰自己。
前往徽州不过是让十数年的筹谋画上一个句号,也还京都一个清净,况且完成这一切也能护住苏幼宁一心牵挂的苏府,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书房之中的那个锦盒.若是苏幼宁没有其他想法,她自然不会打开那个锦盒,也不会看到那份东西,带他回京都便让她成为真正的煜王妃。
若她有其他想法.楚煜不敢想,可苏幼宁一直口口声声说是他害苏府卷入这一切当中,那锦盒里面的东西便算作他还给苏幼宁的最后一份安宁!京都煜王府。
换完药的苏幼宁又被吉祥如意劝说着到榻上去歇着了。
即便一夜未能好眠的苏幼宁此刻却依旧不能入睡,胸口的伤让她不能随意翻身,只能仰面躺着。
楚煜离京的一切安排很难让苏幼宁不动容。
早在上一世苏幼宁便清楚了,除了苏之行与秦素会不顾一切替她安排,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可这一世一切都变了,那个一开始叫嚣着掐她脖子喊着要她的命的楚煜竟会在实现他的谋划之余关心着她的安危。
苏幼宁感动又纠结,感动的是这一世她遇到了楚煜,纠结的是她分明已经决定这一世不再为世间情爱所累。
与楚煜相处至今,若说她还不明白那位嘴硬心软的家伙,那便是她无心了。
厢房内,响起一阵幽幽的叹息声。
苏幼宁掀开被子,趁着床沿艰难坐了起来,轻轻捂着胸口深呼了一口气。
她缓缓下床,吉祥听到动静,从外厢走进来,看着苏幼宁下了床连忙惊呼。
“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小心伤口。”
苏幼宁笑了笑,招招手。
“快过来,替我穿好衣服,我想去殿下书房看看。”
吉祥没法,只能按照苏幼宁的吩咐照做。
披着斗篷带好连帽的苏幼宁在吉祥的搀扶下从厢房一路去楚煜的书房。
白虎抱着剑看着苏幼宁沿着长廊往书房走,在满是冰雪的房檐上飞檐走壁。
吉祥替苏幼宁把书房门打开,苏幼宁揭下连帽,回头吩咐吉祥。
“你不必陪我进去了。”
苏幼宁扶着书房门走了进去。
吉祥害怕风雪太冷,从外面将书房门带上。
苏幼宁步履缓慢,看着那张书桌,似乎一眨眼还能看见楚煜冷着一张脸拿着竹简望着她。
想到这里,苏幼宁不禁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幻想感到羞涩,她忍不住抿了抿唇敛去了笑意。
转而进到书房内侧,在那方两人一起躺过的软榻上,苏幼宁一眼就看到了软塌矮几上的锦盒。
苏幼宁走过去,捧起锦盒后,迟疑片刻还是将锦盒打开了。
她并不明白刘管家口中其他想法的意思,此刻她只想知道楚煜给她留了什么。
锦盒里只有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苏幼宁将它拿出来,放下锦盒后将折好的信纸打开,下一刻,一张纸条从信纸中掉落下来。
没来得及去捡掉落在软榻上的纸条,苏幼宁只看到信纸上的抬头时便红了眼眶。
她拿在手上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份和离书。
看完内容,苏幼宁无助极了,她下意识将信纸埋在胸口,既心慌又难过,深呼吸两秒后才意识到楚煜还留了一张纸条。
苏幼宁连忙将纸条捡起来,看清纸条上简单的内容后,她泛红的眼眶终是支持不住,泪水跟着流下来。
那个被她叫做活阎王的男人即便带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京都,也帮她安排好一切,甚至给了她离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