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主意定然会让他吃一番“苦楚”。
为了睡一个安稳觉,谢让尘按住她那颗躁动且跃跃欲试的心。
“明日再去,不急。”
赫连玉轻哼一声:“好叭,那就听师尊的,明日再去。”
当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主院格外平静。
甚至连猫叫声都听不到。
雕花大床之内,床帏之中,隐隐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赫连玉熟练打开门,蹑手蹑脚爬到地毯上、爬到大床前。
她探起身子,放缓呼吸,轻轻揭开床帐一角。
歪头抬眼,将小脑袋挤进去。
只见。
一双艳如血色的红瞳正幽幽然盯着她。
“啊——”
赫连玉吓得一激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手不停抚过受惊吓的胸口。
刹那。
屋中烛光大亮,床帐倏地向两边扯开。
清朗的声音响起:“玉儿夜里睡不着?”
“……嗯对!”赫连玉眼底划过一抹心虚,她知道,谢让尘猜到了她过来做什么,不过只要她不说,就可以和他互相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担心师尊夜里睡不着,于是就寝食难安,所以过来看一看。”
“呵。”
谢让尘唇瓣轻启,溢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
赫连玉眨眨眼,越挫越勇的反骨作祟,她理直气壮反问:“师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谢让尘似乎也找到了治她的办法,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十分认真:“相信。”
赫连玉张张口,纯粹干净的黑眸泛起点点委屈,又不能发作。
她哼一声,如同一只迅猛的小豹子,撞到谢让尘怀里。
谢让尘:“……”
今夜大抵是睡不了好觉了。
确实如他所想。
这一夜,赫连玉总共踹了他十二脚,往他怀里拱了五次,中途说了三句梦话,分别是——
“给钱!”
“不给钱姑奶奶踹死你!”
“小王八犊子!”
谢让尘起身,幽怨地盯着一旁上演全武行的小家伙。
夜半两更天,赫连玉总算消停下来。-“师尊,你睡好了吗?”
“……”
“师尊?你是不是没有睡好呐?”
“……”
“师尊呐——”
“去书房。”
一句话,堵死了赫连玉的小嘚瑟。
逗弄完谢让尘,赫连玉怨气十足去了书房。她不大想读书,于是,桌上的湖绿色叶形笔舔便夺走了她的注意。
半个时辰后。
赫连玉看着纸上的笔舔画作,得意笑笑:“我赫连玉果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右脚迈进书房的谢让尘:“……”
停顿一息后,他将右脚收回,悄声转身。
他夸人的词汇有待精进,今日便先不进去了,由着她“孤芳自赏”,日后他精进了“睁眼说瞎话”之术,再进去不迟。
转眼半日过去,到了午膳时间。
日头热了,人的胃口也不大振作。
膳厅便改在了距离住院不远的秋芳院,风清草绿花馥郁。
“师尊呐,这是我亲自给你夹的茄丁肉末卷,快尝尝~”
“嗯,味道不错。”
长左捧着碗,看谢让尘的脸色一言难尽。
他家公子说瞎话的本事越发厉害了。
“长左哥哥呐,我亲自夹的春汁鹌鹑,你快尝尝~”
长左嘴角一抽,夹起碗中的鹌鹑肉,顶着赫连玉眼巴巴又期待的大眼睛,毫无压力道:“好吃。”
谢让尘抬眸看他一眼,巧的是,长左也看了谢让尘一眼。
四目相对,又各自移开视线。
二人:呵,马屁精。
七月的京城格外燥热,干燥炎热,让人根本不想出屋门。
因为上旬北方各地爆发灾情,皇子们大多外派,尚未有婚约的永乐公主也主动请缨,承担了运送粮草赈灾之任。
中旬这几日,赫连玉没有借口溜去其他兄姊府邸逃过课业,也实在炎热,难得的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七月二十二日。
赫连玉收到了一个消息。
“殿下,昭阳郡那边传来消息,戏班子接到江南那边的吩咐,八月初要进京。”
“八月……”赫连玉望向常安,“八月除了秋闱外,还有其他吗?”
“殿下,中秋佳节,宫里除了梨园的宫廷戏班子外,还会请民间出名的戏班子唱几出,寓意与民同乐。”常安脑筋灵活,迅速将想到的可能说与赫连玉。
“也就是说,戏班子的主要目的是入宫?”
赫连玉说完,又添了一句。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宫中戒备森严,他们不可能想不到。或许,幕后之人的野心更大。”
常安落眸,心底将各种可能都猜测一遍,怎么也想不到——究竟什么野心,能比刺杀皇帝要更大?“你先回去吧。”赫连玉往常安手里塞了一把金瓜子,“刚从师尊书房里拿的,你把它们挂到我那棵金玉摇钱树上,招财。”
常安恭顺接过,放到腰间的承露囊中:“主子放心。”
“最近城西建了一座寺庙,听传言说是常海的私第。”赫连玉一只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扯扯常安的袖口,说,“常海不足知天命的年纪,你说他怎么就盘算起身后计了?”
前朝遗风,有权有势的宦官,一般会在宫外置办私第,也就是私人宅邸,以休假或退休养老之用。但顾念朝臣弹劾,宦官的私第多建造为寺庙。
本朝开国后,宦官不得置办私第已经是律法明文。只有宦官中有功者,皇帝会特赐居地,以作嘉奖。
常安意外这个消息,心中难免升起各种不好的想法。
但常海于他有恩,他到底顾念旧情:“主子,这件事交给常安,三日后定将此事调查一清二楚。”
“嗯。”赫连玉捻了一下他的袖口,“太子府用兰花,四哥府上用梅花,我们凤阳阁是不是也得做个统一的花样?”
“主子想要什么花?常安回去同制衣局吩咐一声。”
“迎阳花和月见草。”赫连玉兴致勃勃,“迎阳花迎阳而生,月见草见月而开,多有意思。你找几个绣娘,让她们按照自己的想法,结合两种花,制作出一副专属我们的绣图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