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格参见昭阳公主,公主千岁。”
兰格模样周正,眉眼清澈明亮,风流恣意,倒不像是外传的臭名昭著的纨绔。
“不必多礼。”赫连玉本就不是什么规矩人,尤其今日来侯府,也算不上正式,“坐。”
“谢殿下。”
兰格掀袍坐下,仪态表情挑不出一丝错处。
“这几日可有兰格公子可有空闲?本殿想邀你去上阳楼坐坐。”赫连玉直言。
兰格眸光望向陆侯,陆侯眼睑微耷,算作同意。
兰格浅笑,明媚的少年感鲜活有灵气:“好啊!那兰格就托殿下的福,又能吃到上阳楼的玫瑰糕了。”
陆侯目送赫连玉与兰格离开,转身便落下脸色,招来八面玲珑的管家:“近日京城里又出了什么风波?”
“回老爷,没听说有什么大事与昭阳公主有关,不过倒是有一件事,与国师有关。”
“说。”
管家忙答:“有个小京官儿家的女儿据说有天赋,想拜国师为师,但是国师和昭阳公主都不松口,那小京官的女儿三天两头跑过去一次,一直没有放弃。”
陆侯沉思,反问管家:“你说若是真有天赋,国师与昭阳公主会拒之门外?”
管家不敢言语,挑了陆侯一眼:“奴才愚钝。”
“本侯看你精得很!”
陆侯看向管家,倏地轻笑。
“是鱼目还是珍珠,他们二人可清楚得很!”
陆侯猜不到赫连玉的用意,索性转身回了府。
有昭阳公主在的地方,兴许会闹腾,但一定不会出大乱子。-京城长街喧闹炎热。
赫连玉找了一家饮子店,拉着兰格和长左,买了几杯冰饮子。
正准备找个茶楼稍作片刻,一大帮子人涌到几人身边。
他们熟络的与兰格打招呼。
“兰格!今个儿怎么带了个小丫头逛长街?这不是存心让邈邈姑娘吃醋吗?”
“胡说八道什么!”兰格忙制止这群口无遮拦的朋友,“这位是昭阳公主!”
京中官员众多,一板砖能拍死十个。
官家儿女也并非全都见过昭阳公主真容,但昭阳公主的名号,响当当,比兰格这个纨绔还要响亮。
这群官家子弟一听,有的惨白了脸,有的站直了身子,有的腿软险些跪倒在地。
赫连玉看他们模样千奇百怪,并无苛责:“出门在外不拘礼数,你们随意就好。”
这句随意出来,这群本就没多少规矩的官家子弟彻底慌了。
他们随意起来,那是真随意。
但他们的随意,怕是没人喜欢。
兰格与他们厮混良久,心知肚明他们的无措,笑问:“殿下,人多热闹,不若一同走走?也让他们说说这京中新鲜事儿?”
“好啊。”
兰格的建议,正合赫连玉的心意。
她要找兰格办的事,确实需要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参与。
赫连玉又买了一些冰饮子,给每人分了一个。
入了上阳楼,阵阵清爽洗涤着一路的燥热与疲惫。
红姑娘眼尖地瞧见赫连玉,忙过来迎接:“小姐路上辛劳疲惫,可要先沐浴更衣?”赫连玉回头看一眼兰格,冲红姑娘吩咐,“把他们安置一下。”
红姑娘点头,带赫连玉离开去沐浴,又另外安置了包房,兰格等人稍作等待。
有赫连玉在的包房,且不说布置,单是论舒适程度,便是整座上阳楼的最上乘。
兰格的朋友们倒吸一口凉气,等女侍们放下冰鉴及各种纳凉用品,离开包房,他们才敢开口。
“兰格,你怎么和昭阳公主有了交集?那位可是陛下和国师的心尖肉,万一照顾不周,你不就完了?”
“是啊兰格,不过能结识昭阳公主,你是真有本事!”
兰格苦笑:“我怎知公主为何偏偏找我一个纨绔?难道我的名声还不够臭吗?”
“也是哈……”
众人对兰格为何做个纨绔,心知肚明。
陆家老爷子还在时,也是个侯爷,陆老爷子最疼爱兰格的父亲——陆府的嫡幼子。
当年,陆景还不是侯爷,是个正儿八经的将领,因为常年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不如幼子乖巧听话,老侯爷格外看不上陆景。
老侯爷临死前,陆景还在战场上御敌。
也是那个时候,老侯爷恳求先帝将侯爵之位传给兰格的父亲。
这样一传,本该属于陆景的侯爵之位没了。
陆家的内部关系越发僵硬。
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大行封赏,陆景一跃封侯。
陆府一门双侯,成为京城美谈。
可清楚陆府内部弯弯绕绕的人都知道,这陆府,还是陆景陆侯说了算!
兰格打小就比他爹心眼子多,也见惯了府里人的见风使舵。
本该惊艳绝绝的少年郎,因为一次又一次冷嘲热讽,心灰意冷,转身披上了纨绔的外衣。
兰格认识的这群纨绔,谁都有点说不得的心酸事。若是实实在在的纨绔,这群人自然是看不上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向来不是一句空谈。
赫连玉回来时,兰格等人已经放松许多,但该有的仪态并不敢缺失。
“本殿知道,你们在京城走街串巷,招猫逗狗,大小事灵通得很。”
众人:“……”
昭阳公主真坦诚人哈!“本殿有个想法。”赫连玉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环视众人,“你们可知道何为邸报?”
“各处省郡在京城设有办事处,统称为邸,陛下的文书手谕还有大臣的奏折情报等,都会通过邸处理,这些文书类锦帛或书册,都叫做邸报。”兰格慢条斯理解释。
“没错!”赫连玉拍桌,吓得兰格差点给她磕一个,“邸报这东西不错是不错,邸报下达各郡省后,重要事宜会张贴告示,但是,告示传播面不广,且不具备多重信息组合的功能。”
兰格沉思,将赫连玉的意思串联起来:“殿下想要一种具备告示功能,能极大面积传播,且具备时效性以及多重信息整合的东西?”
“没错!”
赫连玉见自己引导有效果,舒心地捧起冰饮子,刚放到嘴边,长左的手伸过来,黑幽幽的目光紧盯着她。
赫连玉:“……”
酷暑也不让人吃冰!
师尊可真烦人!
长左可真听话!
赫连玉愤愤放下冰饮子,眸光落向兰格,见他在思索,她便没有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