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巴比伦星,没有严格的种族地域区分。
人族界域,指的是人族主要生存的地域,但这其中并不是只有单一的人族,同样有许多聚居或者独行的其它物种。
居于极北方雪原西南的北地森林,就是人与其它物种生存区域的模糊边界。
里面既有人类生存,也有许多其它智慧种族的聚居地。
但是现在,曾经热闹的北地森林却沉默的可怕。
没有鸟鸣,没有熊吼,也没有狼啸,甚至连甲虫掘土的窸窣声也不见了,往日那些代表生机与野性的森林之声,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地之间落针可闻。
就像极冷的寒风吹过,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生机。
有前来捕猎的冒险者,如往常一样组队进入,想要森林之中捕猎和交易,但等他们赶到往常去的地精部落时,却发现原本熙攘的聚落已经空无一人。
连尸体都没有。
唯一能够解释他们去向的东西,唯有地上冷透的血痕。
曾困扰他们的蛇身女妖和烦人的地精,巢穴之中也是一样的场景。
有不为人知的可怕怪物,将广阔森林之中的活物全部肃清。
没有人能解释眼前的一幕,也没有知道发生了什么。
赶来的人类冒险者们攥紧武器,呆立在原地。
恐惧开始蔓延,似乎有无形的大手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大气都不敢出的冒险者们呆愣片刻,而后惊惶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他们争先恐后地逃离了这片已经成为死地的森林。
......
......
冰原之上的死亡队列,肉眼可见地增多了。
从熊、獾、狼、等野兽,到乌鸦、云雀、老鹰等飞禽、再到类人种族,北地森林里曾经那些鲜活的生命,如今都躺在冻硬的土地上。
尸体冷硬,最后一丝能够证明曾经活过的余温,也被寒冷的冰雪榨地干干净净。
如果有活人能够见到这场景,即使坐在旺盛的篝火之前,也会遍体生寒。
尸体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
它们甚至不能堆积成堆,只能一层又一层的铺在雪层上。
反复重叠之后,尸堆像是一层铺开的厚饼,而黑塔就是饼中心的芝麻。
唯一和那些白骨不同的是,它们不能行动,眼睛之中也没有那般诡异的蓝光。
梅菲斯特尚未将其变成自己的眷属。
黑塔之中,梅菲斯特站立于圆桌前,圆桌零零散散地摆着一堆泥塑木雕。
人类和人类之外的种族,都存在崇拜和信仰,不管是超凡文明还是科技文明都未曾改变过这一点。
或许是祖先,或许是自然事物,还可能是人为捏造的精神偶像。
圆桌上的各色雕像,就是这类崇拜的物质载体。
它们都曾被祭祀、被仰望、被崇拜。
被数以百计、千计的智慧生命奉为信仰。
“灵魂是具有力量的。”
梅菲斯特自语道,房间之中还有几个形态各异的类人存在,有矮人、侏儒、蛇身女妖和地精。
他们是仅存的活物,如今昏迷着,被昏暗的法术环索紧紧束缚。
法术绝不仅仅被人族掌握,这里是超凡的世界,每一种智慧种族,都有获取力量的方法。
能活下来的,只有各个种族的施法者和祭司,他们有比外边的尸体更大的作用。
“这些雕塑,在你们手里只是毫无力量的死物,半点作用都发挥不出,只能作为愚蠢的装点,万年不变地接受祭祀。”
“但我不一样。”
“我从法术初生的时代诞生,活过同巨龙一般悠久的岁月。”
“亲眼见证法术体系一步步走到现在,除了消失的罗桓,我就是这世上最为渊博的生命。”
“就算罗桓还活着,他也定然赶不上时代的步伐,远远落在我的后面。”
梅菲斯特和梅林一样,始终忘不了那个曾经带他游历世界的人,在法术初生的时代,法师罗桓的神秘和强大,给所知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拿起代表蛇身女妖祖先的雕像,用那双没有半点血肉的骨掌细细摩挲,感受其中难以发觉的浩瀚力量。
在常人的视野中,这些雕像与土石无异,没有实际意义。
但是梅菲斯特已经将自身转化成另一种形态,能窥探到更多层面的存在,并用特别的方法将其发挥出来。
扫荡北地森林的举措,除了要吸纳更多的仆从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些满溢信仰的雕像。
这才是他敢于冲击人族世界的最大依仗。
梅菲斯特抽出一把手杖,像极了梅林手中罗桓赠予的那支。
那支法杖本身质地之高,对法师作用之大,用料之珍贵,是这世上任何宝物都难比拟的,他用了两千年时间,才勉强仿制了一支。
虽远不如真货,可也勉强能够应付接下来的举措。
晦涩艰深的咒语响起。
在梅菲斯特的视野之中,雕像上深厚氤氲的光,抽丝剥茧一般渐渐剥离,而后汇聚在法杖之上。
这支仿制的法杖,将窃取诸部落千百年的崇拜,将过往留下的灵魂余音,通通据为已用。
法杖末端的龙晶,随着莫名信仰的注入,逐渐变得莹润,露出澹澹水色。
直到那冗长的咒文停下,才重又敛去光芒。
梅菲斯特握紧法杖,他僵硬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兴奋等表情。
然后,轻轻往下一点。
一层又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波纹,便从法杖前端泛起,至尸堆边缘而终。
登时,那些死去多时的冰冷尸体,瞳孔之中蓦然腾起幽蓝色的火焰,它们僵硬地活动身体,从同类身上缓慢离开,站立起来。
一时之间,死亡的军团扩充了数十倍。
数以万计的死尸,重新回到了人间。
“可惜,没能取到黄金古树的枝干,否则我的永生冥界将更为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