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妈嘚瑟,赶紧上来!”
“得嘞!”
胖子屁颠屁颠的上了船。
甲板上。
雪莉杨指着食人贝道,“你们看贝壳的纹理极其细密,凹凸有致,好像一道道波浪,又像是古罗马战车的轮条,真是海中的奇迹。”
“这说明它至少也在海底生长了几千年,而人类文明了才不过几千年,真是令人惊叹。”
陆子寒瞥了她一眼,知道这美国妞又要大发慈悲了。
于是淡淡道,“是啊,都已经活了几千年了,按说也够本了,是吧胖子?”
胖子一愣,看了看两人立刻明白过来。
当即点头道,“没错,这海里头的东西有许多寿命都长着呢,老话不是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嘛,我看千年万年也并不稀奇。
伟大导师还曾经说过,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能产生价值,是吧老胡?”
胡八一眼皮一跳,心道他娘的怎么又把问题踢到我这来了。
不过脸上还是笑呵呵的配合着说道,“杨小姐,从古到今,常有蛋民横遭此难,所以才给它安了食人贝这么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
“而且那阮老黑不是说了嘛,这壳中夹着个死人,也不知是海边的蛋民,还是遇难的船员,不过这笔血债必定是要用血来还的,咱们还是先找家伙把它剖开看看再说。”
雪莉杨鄙夷的看着三人。
还想再说什么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陆子寒踩上船头眺望,只见海天之间阴暗无边,
不过雨下得虽急,但对海象影响不大,浪涌依旧平缓。
想来大概是同前一天海气宣泄有关。
胖子赶紧跑到船舱给几人拿了雨衣披上。
此时雨中光线阴暗,将食人蚌映衬的惨白无比。
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阮老黑和多铃也从底舱上来了。
阮老黑三两步跑到甲板上,哈哈大笑道,“发财了,发财了,这次真的发大财了。”
陆子寒不解,“老爷子,一个食人蚌而已,这东西难道比蛋还值钱?”
阮老黑连忙摆手,“不是食人蚌,食人鱼!”
嗯?众人都是一愣。
什么人鱼?多铃这时候开口道,“我和师傅亲眼看到食人蚌里夹着个人鱼。”
众人面面相觑。
心道不是死人吗?怎么又变成人鱼了?
胡八一若有所思道,“我曾听闻南海有鲛人,古代贵族常用其油脂做长明灯,老爷子,你说的人鱼难道就是鲛人?”
阮老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多铃帮忙解释道,“胡大哥,鲛人跟人鱼是两回事,一恶一善,习性外貌也不相同。”
鲛人性恶,能在海面上发出声色诱人,鱼肉有毒不能吃,只能抽油膏做燃料用。
而人鱼不能出声,但肉可以食用,
有传说吃鱼人的肉能长生不死。
我去!
真的假的?!胖子一脸震惊。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多铃笑着道,“黑鳞鲛人虽是罕见,但还是有人捕到过,这人鱼太稀有,没来没人见过,传说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胖子迫不及待,“那别等着了,赶紧打开看看吧!”
阮老黑连忙阻止,说开蚌之前一定要先拜渔主。
不然会折损阳寿!胡八一打趣道,“老爷子你先别高兴太早,这蚌壳里兴许真的有人,但不一定是人鱼,这海里头长的像人的东西多了去了。”
胖子也附和道,“就是,你们刚才还说人鱼从来没人见过,没人见过你们怎么就认识?按我说啊,这很可能是个蚌精!”
“这唱本里讲蚌精的可都是老戏了,说不定那老蚌成精变成个老娘们躲在里面,谁撬开她,她就蹦出来亲谁一口。”
“老爷子,你那老脸可擦干净点,等着挨亲吧你就。”
两人一唱一和,将一旁的多铃都给逗笑了。
阮老黑瞪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一起跪在甲板上拜渔主。
雪莉杨听得好奇,“蚌精怎么会变成女子?”
胡八一说,“这就是一个故事,话说从前有个农民,靠给地主种田为生,每天日出耕作日落回家,辛勤劳动。
有一天,他在田里捡到一只特别大的田螺,心里很惊奇,也很高兴,就把它带回家,放在水缸里,精心用水养着。
结果这大田螺成了精,变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又给这农夫粮食又给他钱,还帮他打扫卫生做家务,最后还以身相许嫁给了他。”
雪莉杨微微一笑,“真是个美丽的传说!”“美丽吗?”
陆子寒笑了。
雪莉杨疑惑的问道,“农夫心善淳朴才与那蚌精结成了一段姻缘,难道不美丽吗?”
陆子寒淡淡道,“美丽也只是表象!”
“在咱们这片土地上,类似田螺姑娘的这种美丽传说太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老百姓爱听!老百姓为什么爱听?很简单,那是因为老百姓流血流汗,到头来创造的财富都是别人的。
劳苦大众一辈一辈的勤勤恳恳,早起晚归的忙碌,到头来还是要省吃俭用的过日子。
就算有个大病小灾的,也不敢耽误了干活。
命苦的人谁不盼着天上掉下个好媳妇?
最好是又美丽又贤惠,就跟那蚌精变成的小娘子似的。
想吃什么就给你变什么,最好再能变出两张全国粮票来。
关健人家还不嫌你穷,铁了心跟苦命人过穷日子,拿扫帚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但是杨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哪天发生在你身上,你愿意吗?就比如,我只是说比如啊。
比如阮老爷子在海上救了你一命,你真的会把你的万贯家财全都给他?还愿意给他做家务,照顾他!
不嫌弃他老,不嫌弃他丑,不嫌弃他一身鱼腥味。
甚至还愿意……
话没说完,就看到雪莉杨和阮老黑的脸双双黑了下来。
胖子和胡八一憋着笑,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陆子寒轻咳两声,“咳咳,那什么,我就是打一比方,扯远了扯远了,咱们再说回来,
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美丽传说,实际上都是谎言,都是狗屁。
其实那些王孙贵族就是想通过这些谎言,给劳动人民编织一个看起来无比光明的未来。
好好干,拼命干!生病了也别请假!吐了血也要说没事!慢慢忍着,
咬碎牙熬着,
同时你还得老实,不能偷、不能抢、更不许造反。
你只要这样流血流汗,将来肯定有个蚌壳里变出来的小娘子在前边等着你。
这小娘子不仅长得漂亮,还贤惠,啥也不要,就愿意跟你过穷日子。
“癞蛤蟆能吃上天鹅肉?骗他妈傻子呢?”
陆子寒说完,整个甲板上都安静了。
在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都是质朴的。
陆子寒这些言论,多少有点反骨。
胡八一目光闪烁,不敢接话。
胖子仔细一琢磨,他妈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老陆,说的太好了,牛逼!”
“所以胖爷早就说了,咱们就应该把那些以谎言欺骗劳苦大众的老粽子,都从土里刨出来。
让他们知道知道,拿了我胡汉三的,早晚还得给我吐出来!”
雪莉杨顿时没了脾气。
一群反骨仔!
阮老黑不懂那些大道理,在他看来,只要打开这个食人蚌把人鱼卖了钱,那他和多铃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只见他拜好渔主,就提着一柄斩鱼刀朝食人蚌走了过来。
此时海上大雨瓢泼,众人穿着雨衣站在甲板上,看阮老黑手持短刀在食人蚌外壳上来来回回地拖动。
“哦你吗吧嘿……”
阮老黑没有立刻下刀,而是像个神棍似的用刀来回划弄贝壳,口中还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就好像在为那只老蚌做法事一样。
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陆子寒盯着片刻,摇了摇头道,“我观摸金与采蛋的行规都很多,这规矩多了,难免就有遗漏的时候。”
摸金的规矩漏了也就漏了,只要八字够硬,不一定会死!“可在海上采蛋所面临的风险,不是在地里摸金能比的。”
胡八一点了点头,“没错,老话说欺山莫欺水,瞒天不瞒海,地里的墓再久,也未必有海里头的东西活得久。”
海里的危险防不胜防,真要出了什么事逃都没法逃。
“所以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渔民或蛋民敢说百无禁忌的,如果在海上任意妄为,怕是有十条性命也不够丢的。”
说话间,阮老黑已然唱罢。
就当众人等着看他开蚌时,那贝壳竟然轻轻一抖,自己打开了一道缝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