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散学之时，叶子恒才被放出来。

他慢吞吞地走在回家路上，同窗们一个个穿金戴银坐马车，他的眼中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深沉。

“你的脸？”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叶子恒抬头，猝不及防陷入了一双干净漂亮的杏眼里。

他慌忙地别开脸，转身就走，“没，没事，”

顾云袖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但又有些犹豫。不一会儿，叶子恒就走进自己的家里，泥瓦的房子遮掩了少年的身影，她看不到了。

顾云袖低下头，“走掉了呢……”

忽然，她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慌忙转身，见是自家哥哥，便放下心来。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顾云清见妹妹傻乎乎地站在家门外，有些不放心，“小妹你站这干什么呢，吹冷风啊，哥回来了，快进屋吧。”

顾云袖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犹豫了好久这才吞吞吐吐问：“哥，听说你和我们家隔壁的叶公子是同窗？”

“是啊，不过是一个穷小子，你突然提他干嘛？”

顾云袖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嗯？啊、我就好奇问问……”

顾云清自然看穿了妹妹的心思，轻叹一声，“哥哥知道，那小子确实长得顺眼了一点，但是，男女有别，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而且，以他的家底，怕是护不了你。”

顾云袖不禁为叶子恒辩解：“可是他功课很好，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命运这种东西难说啊，他现在功课是好，那以后呢？”

顾云袖一时语塞。

顾云清摸了摸她的头，“更何况，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任性，爹娘会为你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顾云袖微微蹙眉，没有再说话，只是感觉心里很难受。

……

夜，泥瓦房里闪着温暖的橘光，叶子恒坐在窗前的书案边，沙沙地写着什么。

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叶公子……”

叶子恒搁下笔，起身向屋外走去，却没看见人影。

“这边！”

他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墙角的破了一个洞，顾云袖正瞄着身体蹲着那里。

“顾姑娘？”他看着哪一个小小的洞口，“你怎么？”

顾云袖红着脸辩解，“不是我挖的，这里本来就可以移开的。”

说着，生怕叶子恒不信似的，她连忙移开一块青砖，于是洞口又变大了一点。

叶子恒：“……”

这明显是一个狗洞，他本想说“不合规矩”的，但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又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对了，”顾云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拿出一个香囊，“叶公子，这个给你。”

叶子恒没有接，问道：“你可知送我香囊是何意？”

顾云清见他没接，“你想哪去了？”

她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的香膏，用食指抠了一点，“脸伸过来。”

听她这么说，叶子恒不由自主地就把脸伸过去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就感觉脸上一阵凉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