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鼓,夜色尚且深浓,许家后院的琴楼之下,素儿和小薇便提着灯笼,轻步上到二楼红菱的香闺前,轻轻地敲起门来。琴楼之中,睡意朦胧的红菱听到外间小厅门被敲响,这才慵懒的睁开双眸,只听素儿在外头轻轻叫道:“大官人,三鼓了,该起床了。”
红菱一惊,才记起许清今天要上朝受封,不想自己竟睡过了头,她不禁有些懊恼的看了还在沉睡中的个郎一眼,昨夜没有小芹在,她一个人被许清折腾得不知身在何处,最后还得使出月下吹箫的招儿,直到子时过了,才总算让这冤家满足地歇下,自己更软得连指头都动不了,因此睡过了时辰。
红菱不及多想,凭着窗外的微光赶紧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她那寸缕皆无的诱人春光,身上一凉,红菱即使是在夜色中,仍免不了俏脸微红,自从跟这冤家躺一张床上,睡觉就从未让她身着寸缕过,这冤家还美其名曰裸睡让人更加健康,起初红菱只道他是为了方便他那双坏手,如今日子久了,竟也渐渐习惯了毫无隔膜的,紧贴着他入睡的美好感觉。
红菱伸手想扭他一下,顺便把他叫醒,胸前的饱满却突然被袭,那熟练的揉捏手法让她忍不住轻吟一声,玉体为之一颤。
“啪﹗”红菱在他身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再让这冤家这样揉捏轻抚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忍得住,这要是误了上朝的时辰那如何了得?
许大官人长叹一声,也只得坐起身来,其实他早被素儿上楼时的脚步声惊醒了,只是实在不想起这么早而已,谁定的这上朝时间也真他娘的操蛋,看这光景也不过才相当于后世的三点多钟,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要这鬼时辰就去上朝,许清还真不堪忍受。
幸好,自己只是今天去一次,想到这他心情好了不少,转身一把将红菱扑倒,将头埋在她丰盈的胸前,一翻亲吻吮吸挑逗,一手握住她胸前另一边丰盈,一手更是直探桃源幽径,尽情的玩弄了一翻,直到红菱鼻息休休,玉体如蛇般扭动才作罢。
媚眼如丝的红菱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伸手就在他腰间狠狠一扭,直到他痛呼不已,才娇声说道:“看你这坏家伙还作怪,还不快起来洗漱,若是误了时辰如何是好?”
许清哈哈一笑道:“大不了不要那封赏了,凭相公我的袖里乾坤,今后的封赏多的是,错过这些又如何?”
红菱又作势欲扭,许清才赶紧跳下床去。
“许郎休得胡言乱语,这朝廷封赏岂同儿戏,好了,不跟你这没正形的冤家多说,快穿衣洗漱。”
在红菱和素儿他们一通忙碌下,许清又吃过了蓝婶亲自做好的早餐,这才打着哈欠,不紧不紧慢的出了门。
走到东十字大街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弄呆了,只见街市间灯火如昼,到处挤满了交易商品的人,各种衣物、图画、花环、领抹应有尽有,人潮丝毫不比白天少,东十字大街的鬼市他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闹热繁华,所谓鬼市,是东京城里特有的一种夜市,人们四五更便出来交易各种商品,到了辰时这样,太阳出来时就散去,所以谓之鬼市。
许清打马上到御街,前面早已满是上朝官员乘坐的轿子马车,车前车后扑役云随,各色灯笼交相辉映,让御街仿佛变成了一条流动的光河。
等许清悠哉游哉来看宣德楼前,这里更是一片人潮,各大小官员就聚于德楼前相互低声交谈着,给许清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宋的官儿真多啊
宣德楼共有五门,皆金钉朱漆,墙壁更是砖石间甃,镌镂着龙凤飞云,峻桷层榱.顶上青一色盖着琉璃瓦。宣德门许清不常走,他平常进宫走的都是右掖门,因为右掖门进去后往西一点便是天章阁。
许清还没来得及找些自己熟悉的官员聊天,就听一阵钟鼓和鸣,宣德楼大门余余打开,台阶之上,殿中御使高声喊着,让大臣们按文武次序站好,然后鱼贯而入,许清没办法,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啊。
只好跟在文官队列最后尾,来到文德殿前,两排金瓜武士威风凛凛地站着,个个身材魁梧健壮,目不斜视,许大官人也只得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跟在后面进了文德殿。
走在他前面的是个六品官,看来每天都是他走在最后,而今天突然多了个人跟在身后,似乎让他很好奇,不时回头打量许清几眼,许大官人便每每报以最迷人最灿烂的微笑,弄得那六品官双肩微缩,仿佛起了鸡皮疙瘩一般。
什么人呐﹗帮你垫底你还不领情,本大官人笑得这么友善,这么和蔼可亲,你用得着这样嘛?许大官人不住地对这六品官腹诽着。
进殿之后,有殿中御使在,群臣皆不敢大声喧哗,肃然静立等待赵祯的到来,据许清所知,上朝时共有两位殿中御使负责维持秩序,殿中左御使负责维持武将,殿中右御使负责维持文官,就算是宰相,一但被殿中御使抓住把柄,同样给你来个记过处分,或者干脆罚款扣工资,比后世的城管同志还利害。
殿中御使究竟有多利害许大官人没见识过,他这是第一次上朝嘛,但城管同志有多利害他是心有戚戚焉,既然两者乃一级别的罚款高手,许大官人可不敢惹啊,没准一不小心连这个奉直郎的官职都被罚了去。
等赵祯一身衮冕从后殿走出来,太监那声大喝让许大官人一阵牙酸,致使竟没听清他在叫什么,就见文武官员手持牙牌出班躬身参拜,大宋上朝之时百官不用行三跪九叩,口呼什么万万岁之类的大礼,只是躬身一礼便可,这让许清老怀大慰,这才象样嘛,这才人道嘛,象那什么准备再活五百年的康熙朝那会,娘的,那还把大臣当人吗?根本就是一个磕头虫般的奴才嘛。
许清站在大殿最后,远远望上去除了一排长长的,微微晃动的‘翅膀’外,连赵祯的脸孔也看不清,还好这大殿由高人设计,回音效果良好,前面说些什么勉强也能听到。
只见赵祯的身影刚坐上龙椅,也不等太监再高唱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的’陈词滥调,便高声说道:“中秋之夜,西北渭州大捷,经朕与诸位大臣商议,今日,便先要对此大捷中有功之臣进行封赏。”
赵祯说完对身边的站殿太监示意,站殿太监便高声喊道:“喧奉直郎许清进殿﹗”
咱早就进殿了,还喧个屁!许清赶紧出班,心里还在嘀咕着,这感情好,快点封赏了事,也好回家抱着红菱睡个回笼觉。赵祯见他远远的,站在殿门处躬身行礼唱喏,连人也看不清,不禁好笑,郎声说道:“许清,走近前来!”
许清听了一步三摇的走上去,方才站他前面的那个六品官,向他投来了炽热的目光,仿佛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般,这回轮到许大官人全身竖起鸡皮疙瘩来,他总算明白了人家刚才的感觉了,唉!对人也不能太热情啊!特别是同性别之间。
其实不光那六品官,这大殿之中,肯定人人听说过许清这个名字,但真正认识他的官员估计不到三分之一,如今这位大功臣上朝受封,大殿之中所有官员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有善意的、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厌恶的、有意味难明的、还有无所谓的。
许大官人在万众注目之下,顶着那无形的巨大压力,坚定住自己的脚步,如同慷慨奔赴刑场就义的……呃,这个比喻殊为不妥,换一个,他再度坚定自己的却步,如同走上红地毯的巨星,迎着一双双闪光灯似的目光走上前去……
来到前排晏殊旁边他才停步,只见晏殊含笑看了看他,眼有示意之态,许清却弄不明他是什么意思。
“臣,奉直郎许清,拜见陛下。”
“奉直郎许清听封。”
许清正侧耳听着,想看看赵祯这回封自己个什么官儿,就听殿中御使大喊道:“奉直郎许清还不跪下听旨。”
呃,哦,这听封是要跪听啊,他还真不清楚,算了,看在赵祯马上给自己送银子的份上,跪就跪吧,大殿之中这时传来低低的笑声,明白,这是在笑爷不知礼仪呢,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这时太监高声念道,制曰:庆历二年八月十五,奉直郎许清率龙卫军一营人马,于渭州城下夜袭夏军大营,一战而歼夏军两万余,并夺战马两万一千余匹,粮草军资无数,夏军大败之余,望风而退,西北遂宁,奉直郎许清忠勇果毅,有大功之于朝廷,今特晋封许清为夏宁侯,食邑一千二百户,赐银万贯,绢千匹。
夏宁侯?许清听了不由得愣住了,难道瞑瞑之中,自己的前世今生真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夏宁,自己这个前世的名字他已经差不多忘了,如今却又突然和自己联系在了一起。
‘夏军大败,西北遂宁。’他这个夏宁侯大概是从这话中之义而来,但这也太巧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