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是按照野外风格布置的。从山上搬来的大石头打磨光滑了围城大池子,温泉水直接从山上引下来,汩汩冒着热气。
景焱先把沈若初弄进池子里小心安顿好,起身去了洗手台旁。他拧开花洒仔细把额头上干涸的血迹洗净了,伸手拿过摆在镜子边的一次性漱口杯,把里面的牙具倒在台子上,然后从手盆里舀出大半杯淡红色的血水。
刚刚的打斗中他的确挨了几下,但是并没有挂彩。这血其实是袭击他的人的。
那三个人虽然打架很专业,但明显是野路子。估摸着十有**是有过案底的。人跑了不要紧,回头把血液样本交给公安部门做个DNA鉴定,不愁找不到凶手。
想到这里他思绪一顿。沈若初奋不顾身扑救他时的混乱场面脑海中一闪而过。
景焱转过身,将目光放到仰靠着池边仍旧昏迷不醒的某人身上,那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再次在心头翻涌。
其实还不等那人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偷袭。抬抬脚,一个简简单单地回身侧踢就能了事。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本来应该昏迷不醒的沈若初竟忽然把人给扑开了。而且那凶狠的架势,简直和幼崽受到威胁时的母狮子差不多。
景焱长长地叹口气,揉着眉心朝温泉池子走了过去。
不管沈若初愿不愿意。等她醒过来之后,他都一定要和她深入透彻地谈一谈。
…………
时间越来越晚。
雪倒是渐渐停了,可搜寻情况却仍旧毫无进展。
就在沈行之和谭家辉都快要抓狂的时候,老赵接到了祁炀打来的电话。说是景焱带着沈若初回去了,现在在他住的地方。
祁炀电话里略提了他们俩一个受伤一个昏迷的事,没交代具体情况。只说让老赵赶紧找大夫。
沈行之和谭家辉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上别的。问清楚祁炀的住处在哪儿,转身就往回跑。留下老赵在这边通知大家收工善后。
结果两个人一路火急火燎地总算到地方了,却被祁炀给拦在了门外。
这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沈行之担心的都快疯了。
眼看能见到亲妹妹,临门一脚遇见个障碍,他不红眼睛才怪。也不多废话,直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祁炀的保镖要上前,被他抬手阻止了。
谭家辉则手疾眼快地一把抱住了沈行之,“行之,你冷静点儿。”
“我很冷静!”
“没照顾好初初是我的错,这事儿从始至终和祁炀没关系。”
沈行之瞥他一眼,脸色阴冷的吓人,“你也知道是你的错!我他妈的把妹妹和你往一起撮合,不是要坑她出危险的!”
谭家辉神色一暗,“对不起!”
祁炀环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没事儿人一样看热闹,“我跟你们说,我不是故意刁难不让进。你们两个一个是亲哥一个是亲学长,我也没那个立场。”
“那就他妈的给我滚开。”沈行之转头冲他吼了一声。
“沈行之,看在你是景焱大舅子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祁炀眉梢一挑,虽然没发作,唇边的笑却冷了几分,“你妹妹冻晕了,这会儿在泡温泉。你觉着,你硬要进去,方便么?”
唔,的确……不太方便。
不是不太方便,而是太不方便。
因为景焱这会儿正半卧在床铺上,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沈若初吻得昏天黑地,气喘吁吁。
沈若初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景焱也不敢让她在温泉里泡太久,本来人就昏迷不醒,在缺氧重度休克就更糟了。见她身体没那么冰冷僵硬,脸色也渐渐恢复红润了,就抱着她出了池子。
他这里边没有她的换洗衣服,景焱便随手从行李箱里拽了件衬衫出来给她当做睡衣。
这一晚上过得太惊险。
抱着她泡温泉也好,替她擦拭身体也好,景焱都没动什么歪心思。可等到他将自己那件铁灰色衬衫给她穿上身的时候,他却忽然间躁动了。
沈若初的身高在女人里算是中等,因为瘦的关系显得略娇小。他的衬衫穿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地,宽大的像是袍子。
佳人娇弱的昏睡着,黑发堆叠了一枕。而她刚刚泡过温泉,浑身上下的肌肤都透着一种盈润的红晕,有种说不出的娇媚。
景焱喉头上下滚动着,灼灼地目光里面,明显有两簇火焰在跳动着。
这是他的女人,此刻穿着他的衣服,安安静静地蜷在他怀里。乖顺得像只小猫一样,只等着主人来蹂躏疼爱。
他紧绷着身体死死盯着她,几秒钟后终于没克制住心底最深处的渴望,狠狠地吻住了她。
卧室外还有个类似客厅的隔间。但是这种和风的拉门隔音效果不好,即使隔了两道门,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也全部都传进了室内。只是某人做坏事做得太专心,全然没有听进耳朵里。
景焱终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在擦枪走火前及时悬崖勒马。
虽然地点很有情调,但毕竟时机不对,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对。
外面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了争执。
景焱抱着怀里的人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卧室。
沈行之和谭家辉没有离开。三个大男人虽然都安静了,气氛却仍旧剑拔弩张。
景焱拉开拉门的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沈行之念妹心切,率先反应过来蹿到景焱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推着他一起进了室内。
“初初呢?!”
景焱将他的手扶开,又重新整理好衣领才平静的开口,“她冻晕了,现在在里面,还没醒。”
沈行之眉头皱得老高,一瞬间的怒目而视后也不管他,直接就往卧室那边去。
“你不能进去!”景焱横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景焱,我是沈若初亲哥,你觉着你是现在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这不是资格的问题。”景焱的语气依旧平淡,“就算你是若初的亲生父亲,现在也不太方便进去。”因为她的脖子上和下巴上全是他刚才留下的吻痕,实在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沈行之不知道景焱内心真实所想,但他的话的确是让他犹豫了。没错,沈若初是妹妹不是弟弟。就算他是亲哥哥也得避嫌。
倒是跟进来却一直保持沉默的谭家辉忽然开了口,“行之现在不方便进去,景先生照顾初初就方便?”
“是吗!”景焱轻声冷笑,看着他的目光里尽是讽刺,“我在不方便,也比谭律师方便!”
“你可以叫个女服务生过来。”谭家辉神情冰冷,分毫不让。
“没那个必要。”
“景焱,你不觉着你这么做不道德么?”
“我不道德?”景焱眯了眯眼,“谭家辉,沈行之是若初的哥哥,他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倒是你,若初的事情从头到尾和你有半分钱关系么?!”
“你……”谭家辉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老赵的大嗓门儿给打断了。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紧接着,就见他气喘吁吁地拖着个穿黑羽绒服的中年大叔进了屋子。
山庄内本来是设了个卫生室的。因为没正式开业,大夫就没来上班。现在这个,是老赵开车去附近村子的诊所,花重金上把人家大晚上提溜来的。
另外祁炀按照景焱的交代也已经报了警。但是离这边最近的派出所开车也要2个多小时,下了雪路又滑,估计得更久。
一场僵持就这么被打断。
既然大夫来了,耽误之急当然是先给昏迷中的病号检查。谭家辉打从知道沈若初出了时之后,就一直担心内疚到要死。于是这会儿闭上嘴,不再做口舌之争。
而景焱看着老赵领来的中年大叔,则是在心里暗自皱眉……怎么是个男的!不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是新年夜,能拎来个大夫就不错了,也没什么好挑的。
把其他人留在隔间,景焱领着大夫进了卧室。
这边大夫刚把背在身上的药箱摘下来放在桌上,他低头看着沈若初语速略快地开了口,“她的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你不用检查了。不久前掉到湖水里受了凉,另外还有严重惊吓过度。”
大夫开药箱的手一顿,转过头来用某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景焱,“你把病情都掌握的一清二楚,还找我来看什么?”
“其它的!”
大夫被噎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但是却没发作。
景焱却不管他是否不满,只神情冷淡地继续说道:“我不是医生,能确定的只有这些。所以我需要你来判断她是否还有其它的病症,比如内伤,比如脑震荡。还有,她为什么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
“内伤和脑震荡需要去医院拍片子。”大夫已经明显是不耐烦的语气。
景焱看着他没说话,甚至连个表情变化都没有。
可那大夫就是无端地感到一股冰冷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下意识地避开景焱的视线,他轻咳一声戴上听诊器。硬着头皮跪坐在了床铺边的榻榻米上。先是翻了翻沈若初的眼皮,然后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病人在发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