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初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总之自己这边话音还没落,袁媛就拉着那个女同学一溜烟儿的转身走了。
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看着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目测了一下当前形势,然后背贴着墙根儿,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了卫生间门口。这边她人刚到外面,就听见走廊里各种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犹如千军万马狂奔而来。
人马一共来了三路。
一路是班长二虎子,还有沈若初班上好几名男生。那位“陆小凤”同学也跟着来了。
另一路是酒店的经理,率领五六名保安匆匆而来。
第三路是祁炀,身后黑西装保镖跟了好几个,挺老大的气派。
小小的走廊里顿时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沈若初闭了闭眼,顿觉头顶一个“囧”字高高悬挂于头顶之上。
这可真是,要么一个没有,要么一来一堆。
“沈若初,你没事儿吧?伤着没?”因为刚刚袁媛转达了沈若初的话,让他去救人。结果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却发现沈若初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看热闹。班长看着里面旁若无人“对决”的两个人,一脑袋的问号,“这怎么回事儿?”
“这有点儿复杂,我回头和你解释!”沈若初说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哥算我求你了,你去帮我把他们俩分开好不好?!”
班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和身后几名男同学交换了眼色,正准备上前进去拉架,一只胳膊从斜下里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祁炀凉凉的声音响起,“别人的家务事儿,还是别管的好。”
班长不明所以地看向沈若初。
后者一张脸则黑成了锅底,“祁炀你没事儿找事儿是不是?!”说完抬眼去看酒店经理。结果这位更绝,直接转移开视线望着天花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沈若初算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这保安来了却半天没人动弹,都在原地杵着,敢情都让祁炀这小兔崽子给拦了!
她狠狠咽了口恶气,咬牙切齿“你存心的是不是?!”
“是!”不成想他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完了还冲沈若初安抚性的一笑,“Jaryn的功夫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一个谭家辉伤不到他。”
“你知道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担心谭家辉?”祁炀轻声哼笑,眼神半是玩味半是讽刺,“沈若初,一夜夫妻百夜恩,不管你和Jaryn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毕竟夫妻一场。现在这么公然袒护别人,你不觉着自己有点儿无情么?!”
“祁炀,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沈若初冷笑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儿里挤出的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肺子都快要气炸了,“我从前只觉着你招人烦,没想到你还喜欢狗捉耗子多管闲事儿!还是你其实喜欢男人,这么多年默默垂涎景焱却始终爱而不得,所以心理变态?!”说完看着他阴沉着表情嘴角不断抽搐,顿觉心情无比畅快。
没功夫继续和他胡搅蛮缠了,沈若初转眼四处寻摸了一圈儿,正好看见人群里有个端着餐盘的服务生,一把将人揪过来,拿起盘子里龙虾对准激战中的两个人喊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可根本没人管她可不客气。
“行!打残了都是你们自找的!”沈若初牙一咬,龙虾瞬间脱手而出,朝两人飞了过去。
只可惜那龙虾的外壳上桌前做过特殊处理,张牙舞爪地飞到半空中直接散了花。太不给力!
一击失败,这一次她干脆捞起装龙虾的盘子,瞅准机会狠狠地砸向两人。
然后……意外发生了。
战五渣之所以是战五渣,除了没经验,必要时候脑袋不灵光也是关键。
沈若初只是想让他们停手分开,所以她扔飞碟的目标是两个人中间的空隙。可她忘记了那两个大活人都不是静止的物体,也就是一点几秒的空隙,两个人的位置就已经发生变换。
脸盆底子大小的骨瓷盘子,实实惠惠地砸在了景焱额头上。
战争停止了。
沈若初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跟着骤停了一瞬。然后,她鲜红色液体顺着景焱的额角缓缓流下。
而他身体僵直地在原地伫立了两秒后,缓缓转头看向她。黑眸中光线沉暗,面上无喜无怒,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
“景焱……”泪水模糊了视线,沈若初慌乱地蹿到他的近前,“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她边说着,边颤抖着从口袋里拽纸巾,“你先止血,我们去医院……”
还不等她话说完,景焱已经绕过她,抬脚离开。擦身而过时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沈若初想追上去,却被谭家辉从后面揽住了肩膀。
“初初。”
“我不是故意。”她回头看他,满眼的六神无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谭家辉拍着她的肩膀不断轻声安抚,“都是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住手的。别哭了别哭了……”
沈若初的泪止也止不住,“那盘子那么大,他会不会有事?”
“没事的,只是皮外伤。景焱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他……若初……”
沈若初忽然挣脱他,朝景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谭家辉的手仍顿在半空。他双唇紧密看着她慌乱分开人群的背影,种种的心思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
景焱步子大走得又快。沈若初一路狂追,总算赶在他离开前在酒店门口追上了他。
“景焱!”眼看着司机拉开了车门他正准备上车,她赶紧喊了一嗓子。
景焱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皱起了浓眉。
“景焱……”沈若初踩着2寸的高跟皮靴飞一样奔下台阶跑到他近前,抬眼往他的额头上扫去。
景焱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掉,伤口还没处理已经结痂,看上去有些狰狞。沈若初心头又痛又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滚了出来,“景焱,你还疼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还是没说话,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后,弯下腰准备上车。
“景焱!”沈若初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和我去医院好不好?不然我……”
“放手!”冷冰冰地两个字,将她后面的话悉数打断。
“景焱……”她期期艾艾地叫了他一声,满眼的凄惶和无助。
“我叫你放手。”低沉冰冷的声音里已经明显地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她咬了咬唇,却固执的不肯放手。
他便再不废话,直接将她的手从胳膊上拂开。然后弯腰钻进车里,“碰——”地一声在她面前将车门关了个严实。
黑色的轿车在面前启动时差点刮到她,沈若初往后壁退一步,随后扒开腿狂奔追去。车速加快,眨眼间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她脚下的鞋跟一歪,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渐渐从视线里消失的汽车尾灯,嚎得昏天黑地。直到谭家辉匆匆赶来将她认领回去。
…………
谭家辉说的没错,景焱的额头的确只是皮外伤。他连医院都没去,直接回家自己弄了点儿碘酒消消毒,纱布再一盖,算是完活儿。
相比较起来,沈若初的情况似乎要更糟糕一些。她追车扭到了脚,左脚踝肿的挺老高不能走路。身体的疼痛还不算什么,心里上的煎熬才最折磨人。
打从那天回家,她就一直在后悔和惦记中度过。
沈若初想给景焱挂个电话问问他伤的怎么样,可回忆起那天他拂开自己时冰冷的表情,便有些难过。她估摸自己就算打过去,他也不会接的。于是拨了别墅的座机号码,就算景焱不在家,至少孙姐应该知道情况。谁知道她打了两次,一次刚说了个“喂”字便被挂断。另一次连声儿都没吭呢,听筒里就变成了“滴滴”地短音。
纠结了两天之后,她厚着脸皮给张跃打了个电话。结果张跃攒了两年的年假趁着新年一起休,陪着女朋友去了米国。根本没上班儿。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老板已经离婚的事儿,接到沈若初电话时还挺惊讶的,问她“是不是景先生有什么急事吩咐”。
这种情况下不好再问什么,沈若初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是自己无意中拨错了手机号,随即匆忙地挂了电话。然后边吃零食边看着自己受伤的脚忍不住唉声叹气。
最好的办法是去他公司门口守着偷偷看一眼,偏偏又脚扭伤了不能动弹,心塞。
其实沈若初就是能动弹也没用。
因为景焱自从受伤之后就没去公司,或者更标准的说,是始终宅在家里没出门。反正不管是公事应酬,还是私人消遣,一律全推。
每天看看书遛遛狗。晚上临睡前喝着红酒追两集热播剧,一边看,一边幼稚地挑剔着剧情里的各种逻辑错误,在心里加以贬低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