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渊的脑海中略过一个影子,很浅淡,但很明显。
似乎是在魏紫苏离开之后,许言初的情绪才产生了波动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男人眼前一亮。
“是因为魏紫苏吗?”
“魏紫苏”三个字一跳出来,许言初的眉眼不由的僵住,连手指都不由得有一点颤抖,但她的人在唐子渊的怀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眼里究竟是闪过了什么样的情绪,那一丝异样也没有落在唐子渊的眼里。
“没有。”她的声音果断而坚决。
许言初的心里一刹那闪过的想法是不愿意让唐子渊在别的女人身上耗费太多精神,即使是因为自己,也不可以。
她知道自己在吃醋,但是面对那样一种强势入侵的感觉,她没有办法不介意。
许言初不愿意去想魏紫苏的出现会对她和唐子渊的未来产生什么影响,她的心里深处甚至生出一种可怖的邪恶念头,但随即便又被她给压下去了。
爱情,真是一种让人盲目的东西。
许言初做不到让心里的邪恶滋生,将那种可怖感觉压下去的同时,她也清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想听到唐子渊口中提到魏紫苏这个人,不想要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的牵扯。
她的坚决误导了唐子渊。
“难道是因为和爸妈住在一起不习惯吗?还是因为唐昕?”
许言初这回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她嘴角扯起,无奈的摇头:“不是,不是,都不是。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唐子渊也是急病乱投医,看到许言初总算是抬起头看他了,那表情中的苦恼也全是因为他这个人,他那本来就皱着的眉头又扭成一团了。
他又接着嘀咕:“还是因为公司?”许言初仰着脸看眼前的男人,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皱着的眉头异常的刺眼。
许言初有些心疼了,伸出手去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声音轻柔的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他多心了吗?
唐子渊知道许言初不会因为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而感到不适,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唐昕,但许言初反驳了……
“我就暂时相信你的话,只是……你不想着我,也要想着我们的孩子,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妈妈这么难过。”连孩子都搬出来了,想来在唐子渊的心里还是不信许言初的言辞的,只是为了让许言初好过一点,勉强不追究罢了。
许言初抬起头,便撞入了那双清澈得有些过分的眼眸里,平日里深邃又难以捉摸的眼神此刻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她清楚的看到那双眼里的柔情,满满的没有一丝错漏。
清楚到让许言初的脸上飞起一阵红云。她缓缓而坚决的伸出手,抱住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想,无论前路如何荆棘遍野,她也不会放开眼前这个男人的——
那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都给她滚到外太空去吧!
“魏紫苏”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朵许言初逃不开、打不散的烟雾一样,一直缠绕在许言初的心上,之前和唐子渊的对话让许言初更加的将这恼人的情绪往心下压,她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她的反常却统统落在唐子渊的眼里。
唐子渊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许言初的心病从哪里来,他甚至害怕许言初因此染上心理疾病,还特意问过许言初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却被许言初笑着拒绝了。
许言初还是唐子渊认识的那个许言初,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咽下,自己一个人吞。
唐子渊试图用孩子转移许言初的注意力都没有见效,但在孩子的面前,许言初难得会将那一点缠绕着自己的恶念抛开。
许言初偶尔恍惚的时候看到唐子渊为自己着急的模样,便会一个激灵恢复过来。
与其说自己是因为魏紫苏的出现而心神不宁,倒不如说自己是因为自己产生的可怖的念头而感到恍惚。
唐子渊……会不会对这样的自己失望?
她往前走去,将正在批文件的唐子渊抱住,她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着。
“怎么了?”唐子渊有些意外。他一扭头,就看到许言初那张清秀的脸上浮现着温柔浅淡的爱意,昏黄而带着暖意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也落在了唐子渊的心上。
“没事。”这句话几乎是许言初的口头禅了。她一开口,便觉得不太好,又补充道,“就是想抱着你。”
几乎是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眼前两个人都愣住了。
温婉可人的许言初难得会说出这样直白的爱意来,唐子渊微微瞪大的瞳孔中,那张温暖灯光下的白皙脸庞逐渐的红了起来。
搂着他的手开始放开,却被唐子渊一把抓了回来。文件被丢在桌子上,孤零零的沐浴在灯光之下。
唐子渊将红着脸害羞的小妻子抱上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刚才说的话再说一边。”循循诱导的话……许言初撇过自己的头,从那双直白到发红的眼下躲开。她正如同沙漠中的鸵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模样可人。
被心里低落的情绪支配着做出不理智的行动,这种想法在许言初的脑海里转啊转的,让她懊恼十分。但唐子渊可不管她,他刚才见到了很好的东西,几乎是他一直所想却又见不到的场景。
许言初就像是一只有好几个洞穴的小兔子,他凶狠的模样可能会吓到眼前的兔子,所以他一直循循善诱的将小兔子骗出来,只要稍有不对,害羞的兔子就会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洞穴里——
唐子渊越是逼近,许言初便越是退缩。
等到唐子渊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的时候,他才看到了,原来情到浓时,所有的矜持害羞都会被淡化,然后消失。
而那一瞬间,唐子渊捕捉到了。
他抓住了许言初的下巴,将那躲避的眼神抓了回来,暧昧的灯光晕染出一片旖旎。
第二天许言初又变回了那只躲在洞穴里的兔子。
她用被褥将自己牢牢的包裹起来,任由唐子渊如何诱导也不出现,直到唐子渊离开,许言初才从被褥中探出头来。
她起身到窗口,从窗户往下看,恰好能够看到唐子渊的车子从大门离开的画面,可大门还没有关上,车子又猛地停了下来,连带着许言初的心跳也漏了几拍。
许言初下意识的往隔壁看了一眼,那朵缠绕在她心上的黑雾一下子往她心爱的男人的车旁飘了过去,车门打开——
刷——她狠狠的将窗帘拉上,光亮被隔绝开来,黑暗一下子将她笼罩在其中。房间极好的隔音效果让她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一点声响,她回过头,透过窗帘间一点的缝隙去看楼下的两人。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魏紫苏的脸上灿烂的笑似乎要将那阳光也比下去几分似得,刺眼。她又转而去看男人——也在笑。
她眉眼暗下,转身又将自己埋在床上,阳光隐在云层背后,落在许言初身上的是一层又一层抹不开的阴影。
唐子渊回过头去看自己和许言初的卧室的落地窗,窗户被一层又一层的窗帘遮掩住,他眉头微微皱起,婉拒了魏紫苏的邀请,上车离开了。
尘埃落定之后,魏紫苏还一直站在刚才的位置,看着唐子渊离开的背影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唐子渊一回到家里,就发现许言初的状态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他放下自己的公文袋,想要好好的和许言初再谈一次,没想到许言初看到他,便踩着碎步跑了过来。
“子渊,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要回公司去。”
虽然许言初笑着,可唐子渊却看到那不懂的掩饰的眼眸中藏着一些阴霾,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吗?男人心下有些不太放心。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休息。”老实说,唐子渊也不愿意许言初太过劳累。
许言初皱了皱鼻子,反驳道:“可是我休息得够久了,一直在家里很无聊的。”
一直在家里很无聊?
唐子渊捕捉到这一个关键点,难道许言初的心事是因为一直待在家里吗?唐子渊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到别的可能,在许言初希冀的眼神下,点头同意了。
许言初听罢,总算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来。只是唐子渊不知道,缠绕着许言初的心事更深了,她只是用外露的欣喜将她的难过又压深了几分。
虽然同意让许言初重新上班,但唐子渊因为担心许言初的身体,每天都会接送许言初上下班,这些举动看在许言初的眼里,她心上对唐子渊的愧疚便会又多上几分,那愧疚之中还藏着寻常人所不知道的……负面情绪。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对唐子渊造成影响,她越发的压抑自己。许言初笑眯着眼,将一切难过掩藏在深处,一个连唐子渊也看不到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