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开封府衙门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申时许,他走在梁门大街上,向西徒步而行,直奔几里地外的街道司衙门而去。
在返回街道司衙门的途中,王浩心想,多亏了自己在高中上学那会儿,语文成绩学习的还可以,尤其是唐诗宋词的必修课都有认真听讲,同时,也扩展了不少古文的课外,这下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当然了,还让王浩感到庆幸的是,幸亏李清照生活在北宋之末和南宋之初的时代,他当着包拯一家四口人的面,摇头晃脑诵读李清照怀念项羽所住的这首流传于后世的五言绝句诗歌,终于蒙混过关。
出了开封府衙门的王浩,徒步行走了大抵两刻的功夫,便来到了街道司衙门,关于在包拯家吃饭喝茶之事,立马就被他给抛却脑后,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打开了他的办公房之后,王浩端坐案前,思忖了大抵一刻的功夫,捋顺了头绪,当即就唤来在办公房外清扫地面的杂役,传他的命令下去,酉时一刻,趁着吃晚饭的空档,在后院集合,边吃饭,他要边下达多项明日就要去执行的任务。
那杂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放下了手中的扫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王浩的吩咐的话语,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了留守在街道司雁门之内的人。
与此同时,杂役也叮嘱留守在街道司衙门的所有人,等到外出巡街的人归来,由他们再传达一遍,就这样口口相传,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在街道司供职的人,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趁着这个空档,王浩也没有闲着,他坐在办公房的案前,拿出来一张平日不舍得使用的上好宣纸,再叫来一名杂役,从后厨拿来一根还未完全燃烧干净的木炭。
把办公房从里面上好门闩,王浩就站在案前低下头去,凭借着他此前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时期,练就的一手素描画画底子,在那张平日都舍不得用的宣纸,“沙沙沙”地写写画画了大抵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是大功告成。
眼看着就到了酉时一刻的光景,王浩把他以素描简笔画的形式画好的宣纸,不敢有丝毫的折叠,而是卷了起来,放在了案上的笔筒之内。
王浩不想让此事节外生枝,不便事先泄露出去,他只希望自己一个人知道,包括他在街道司衙门最好的兄弟张三木,都得被蒙在鼓里才行。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夜幕降临,王浩这才打开门闩,推门而出,并从外面对他使用的这间办公房上了锁,并没有在里面掌灯。
待王浩疾步而行,走到了街道司后院后,便发现在后院之内,聚集着街道司的一百名左右的兄弟,原本是五百名人,后来又通过开封府尹协调,加派了五百号人。
按照前几日王浩定下来的规矩,这大抵一千人,非常自觉地按照身高长短,排成了二十列,每列五十人。
走到队列前的王浩,先是让站在第一排的人进行了报数,从左到右依次“一、二、三、四、五……二十。”
听完报数,王浩背负双手,朗声询问道:“今个儿队列站得看上去貌似甚是整齐,不知道人都到齐了没有?”
面对王浩的问询,站在队列之中的十名百夫长,被王浩改为了队长,每个队长管辖一百人,从第一队的队长开始,一直到第十队的队长,依次向王浩汇报了一遍。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的话,王浩
所掌管的这个街道司,就是城管局,而他从此前的一个寂寂无名的城管队员,摇身一变成为了现在的城管局长。
而被王浩任命的这十个队长,也就是十名城管小队长,当然,若是不把街道司衙门当做城管局,而是城管大队,那王浩自然也就是城管大队长。
听完这十名城管小队长的一一汇报后,王浩这个城管队长,这才得知,今日有十几个人因为生病抱恙,有的躺在后院的寝舍内休养,另外还有几个东京本地人,待在他们的家中歇息。
王浩并不是一个酷吏,他也不想把自己装扮成一个酷吏,对于今日请假未来的这十几个人,王浩还是看的非常开,当即就吩咐下去,给他们每个人三天的病假,工钱照发。
若是三日之后,他们当中有人生病未能痊愈,那就让他们继续待在后腰寝舍,或者家中休养,只是在养病期间的工钱,就会减半发放。
自打王浩在大抵半个月之前,成为了街道司新任的司丞,就对当初原司丞孙有财立下来的诸多苛刻的规定,要么立即取消,要么放宽限制,在街道司士兵们生病期间的工钱发放问题上,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王浩就从明日未时起,在东京城内事实交通规则和管制一事,向在场的将近一千人进行了传达,在他们当中挑选了五百人负责执行此事。
只是让在场除了王浩之外的所有人看到意外的是,平日跟他在私下里称兄道弟的张三木,则是被排除在外。
以前的时候,王浩只要吩咐一件什么事情,都会带上张三木,甚至是让张三木打头阵,而这一次,竟然绝口不提“张三木”的名字。
于是,被王浩点到的那五百个人当中,有不少人认为,明个儿未时起,他们就从巡街变成了站(zhan)街,而且,还都是十字路口或者三岔路口,没有张三木的份儿,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当现场不少人心里头犯嘀咕之际,王浩最后的结束语却是,张三木跟剩下的五百人中间的两百人负责巡街,另外二百人负责清扫街巷。
要说,轮辛苦的程度,站街当然要比巡街好了不止一点,巡街则是走街串巷,查探侵街占道之人,标注违章建筑之物,有时候,还不免会跟人发生一些口角。
这要是放在以前,按照原司丞孙有财定下的规矩,但凡是有人敢跟他们出言不逊,或者率先动手,他们就毫不客气地进行还击,打到对方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不可。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身上虽没有多高强的武艺,一般的拳脚功夫,自然还是有的,民与兵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自打王浩接任了街道司司丞一职,竟然要求他们这些巡街之人,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公事公办,直接送到开封府衙门法办便是。
直到王浩宣布张三木继续巡街之后,那些原本有顾虑被选定为站街的人,这才就此打消,并暗自在心里头替张三木叫屈,觉得张三木认识了这样的一个顶头上司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宣布完规定后,已经到了未时四刻的功夫,王浩便让队伍解散,开始屈枉街道司的后厨排队打饭。
不过,王浩并没有屈枉后厨吃晚饭,而是独自一个人离开了街道司的后院,再次进入到他的那间办公房内,拿着卷起来的那张上面画着素描简笔画的宣纸,出了街道司前院的打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