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被一大股力气拉了回来,但还是不可避免撞到了车身,小腿好像擦破了皮,女人仿佛受刑了一般,脸色难看。
司机低骂了一声什么,然后就开车走了。
毕竟,是陆时安自己没有遵守交通规则,人家司机没找她要精神损失就是好的。
“……”
女人被迫撞进男人的胸口,惊魂未定,就听到男人低低的嗓音,“陆时安!”
郁霆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抿唇,一时间竟然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
女人脸色有些发白,目光在触及那一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的时候还是有些愣怔,“郁先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
郁霆深垂眸,男人冷着脸撩起一点女人的裙摆,下一秒就看见红红可怖的一大片,果然是撞到了。
男人二话不说,就将陆时安打横抱起,他的车就在不远的地方,把女人放进副驾驶的位置,陆时安和他距离很近,女人还能轻而易举闻到他身上的香烟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她酒店附近,他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了吗?
男人给她扣好安全带,然后低低道,“嗯,去而复返。”
可能是离开之后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所以就又掉头回来了。
家里没什么好的,冷冷清清,他孤家寡人没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宁溪状态也好了一些,他也不必经常过去,何况是晚上。
想来想去,居然鬼使神差地回来了,然后就看见她失魂落魄地出门,他原本是想跟在她身后,看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不过她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变态,所以才会出现之前那一幕。
陆时安没多说什么,男人直接送她去了医院。
男人之前就和医院联系了,去了之后护士就带陆时安到了一处病房,拿了药水等物品来对女人的小腿进行简单的处理。
“好在只是擦破了皮,但是这段时间最好腿部不要沾水,每天记得换药,否则很容易感染。”
毕竟是炎炎夏日,一不小心就会感染的。
陆时安点了点头,护士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认真,无意间抬眸,就看见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眸色深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说可以出院了,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男人看了她一眼,“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药。”
“嗯。”
陆时安看着男人的背影,她抿着唇,一时间有些恍惚。
郁霆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陆时安从床上站起来,她想自己一个人回酒店了,至于那些药,随便在哪里都可以买得到,她只是暂时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
看到他的温柔,她的心好像有那么片刻的失守。
走到医院门口的走廊,陆时安一下子就看见此刻从大门走进来的那个女人,慕以潼眸色有些慌乱,一身白色的衣裙衬得她越发的孱弱,女人直接去了前台询问什么,然后得到了答案,然后便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要上楼,自然要往她这边走的。
但慕以潼似乎太慌乱了,竟然直接撞到了她的身体,陆时安腿本来就不舒服,刚才反应有些慢,直接被慕以潼撞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慕以潼一抬眸,就看见一张算是熟悉的下半张脸,陆时安晚上没有怎么化妆,就带了个帽子遮住了眼睛,但正因为这样,才让慕以潼认出了她几分来。
慕以潼把女人扶起来,眸色闪了闪,“你是——顾明珠?”
是她吧。
慕以潼看着相似的轮廓,心里有七分的确定,她虽然和顾明珠见过没有几次,但是她还是记得这张脸。
陆时安看着她,余光有些冷,但她还没有开口说话,慕以潼就已经拍了拍她的手,“对不起啊顾小姐,我丈夫现在正在手术,我必须先去了,撞到你不好意思,之后我再跟你道歉。”
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之后。
陆时安看着慕以潼很快上了电梯,女人抿着唇没有说话,下一秒转身,她就看见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那儿,刚才的话,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怎么不在病房等我?”
郁霆深朝她走过来,男人的眸色略微有些深沉。
陆时安脸色很平静,“哦,病房里太闷了,出来走走。”
男人看了她的腿一眼,然后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朝着外面走去。
这里是医院,哪怕是晚上,也是人来人往,陆时安抿了抿唇,“郁先生,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她从前就喜欢这样抱着她,现在也是,还是说,他一向喜欢抱女人,并不是只是对她而已。
郁霆深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把女人带上了车,这次郁霆深没有送她去酒店,而是直接去了郁宅,顾明珠看着这一处有些恢弘的别墅,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是你的房子啊?”
男人抱着她下车,“嗯。”
“……”
陆时安眸色闪过一丝冷清,以前和她住的那些房子,他是都不要了,还是给别的女人了?
也是,他是郁霆深,怎么会再住在前妻的房子里,他有的是房子,那些地方,空着不要了或者是送人,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陆时安抬眸看着男人的下巴,“送我回酒店吧,我不喜欢住在不熟的男人的房子里。”
“你腿受伤了,需要人照顾,”郁霆深直接抱着她进去了别墅,把女人放在沙发里,然后男人径直压了下来,“在这里有佣人照顾你,还有我。”
陆时安别过脸,不去看男人的眼睛,“只是小伤而已,郁先生,我不在乎的,也不需要你照顾,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男人低低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陆小姐,你能告诉我,你那天在酒吧,为什么跟我说那些话么,嗯?”
“真的是一时兴起?”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进女人的眸色深处去似的。
陆时安手指攥着沙发,“是的呀。”
“时间不早了,上去休息——”
郁霆深俯身啄了一下女人的红唇,然后就抱着陆时安上了二楼的卧室,他的卧室。
男人的房间都是黑色系列的,非常的单调,床单和床被都是黑色的,陆时安看着,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单身男人才会居住的地方,这栋别墅,甚至还一点女人的痕迹都没有。
不过说不定是他每次去女人的别墅,他本来就有洁癖,所以不想弄脏自己的地方。
可是,居然会带她来这里,甚至让她睡在他的房间。
陆时安伸手摸了一下男人的床单,轻笑,“可是郁先生,我没有睡衣呀。”
男人打开衣柜,看着她,“里面的衬衫,你看中哪个就要哪个好了。”
郁霆深抿了抿唇,“你早点休息,我去书房。”
“……”
等到男人离开了房间,陆时安这才松了口气,她忽然有种自己送上了门的感觉,但这只老虎,似乎并不想现在就吃了她。
女人起身,去到男人的衣柜前面,陆时安看着一整个柜子里面的衣服,男人西装的样子都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看吊牌就知道是最新款。
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陆时安去了盥洗室。
简单洗了下身子,注意到没有让水打湿右腿,陆时安换了衬衫就很早休息了,她没有忘记,明天早上她还有试镜的事情。
……
二楼,书房。
郁霆深坐在沙发里,男人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根香烟。
这天晚上男人没有回去卧室休息,就在书房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陆时安起床之后洗漱好了,刚打算去酒店换衣服,就有人敲门。
陆时安身上就男人的衬衫,她还以为是郁霆深敲的门,可是打开了一条缝,才看见门外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张妈是这栋别墅的佣人,张妈看了陆时安一眼,那眸子里面带着一丝打量,然后递给女人一个袋子,“陆小姐,这是先生让我给你的东西,另外早餐已经做好了,先生在楼下等你。”
“谢谢。”
这男人还真是事无巨细,这点事情都想到了。
陆时安关了门,然后就在卧室换衣服,男人给她的是一件红色的长裙,样式自然是好看的,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夸张。
她原本还是想去酒店换一身旗袍,毕竟要试镜,按照角色来还是要穿旗袍的,但郁霆深给她的东西,男人自然是不会让她违背了他的心意的,陆时安只好换上。
好在衣服是真的漂亮,她皮肤本来就白,红色更加衬得她肤若凝脂。
长而卷的头发就这么随意地披散开,慵懒而妩媚,她化了个妆,红唇娇艳欲滴。
看了眼镜子里面的自己,陆时安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然后下楼。
男人的别墅是旋转式的楼梯,陆时安一身红色的长裙从上面下来,像是电影里面的镜头,从远及近,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女人整个人就像是陶瓷娃娃一样会反光。
郁霆深原本正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报纸,抬眸,就看见女人款款而来的身子,男人的眸色深了些许,然后直接起身,上前扣住女人的腰身。
陆时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男人抵在身后的墙壁上,一旁就是花瓶,陆时安脑子里闪过那么一秒的念头,拿起花瓶砸破这男人的头,但末了,女人只是紧紧的握着拳头,任由男人亲吻她的红唇。
然后是脖颈,锁骨,再到那一片雪白。
陆时安别过脸,“郁先生,我今天还有试镜,你不要这样——”
男人扣着她的下巴,眸色之间闪过一丝坚定,“做我的女人,嗯?”
“我不是说了吗,想让我做你的女人,你追我呀……”
郁霆深眯眸,看着自己面前像是褒姒妲己的女人,她浑身都带着妖气,让人想要狠狠地撕破她脸上的面具,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下巴,“今天的面试你不用去,因为结果不会变,你很适合这个角色,但是,女主已经定了。”
“……”
内定。
女人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冷意,“是吗,是已经内定了,还是郁先生故意不想我去啊?”
男人喉结滚了滚,“不信你给章昇打电话试试。”
陆时安,“……”
女人推开男人的身躯,然后点进微信里看了一眼,果然章昇给她发了消息,说今天的试镜她可以不用去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娱乐圈也是司空见惯,就是到了开拍前一天换女主角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但陆时安就是觉得,这里面是这男人在搞鬼。
“郁先生,你就这么不希望我拍这个电影吗?”
她还蛮喜欢的。
郁霆深没说话,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动了手脚,他不希望这女人穿旗袍去演戏,那模样太勾人了,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受得了,关键是,他问了章昇,后面是有两次激情戏的,所以,他是肯定不会让她去拍这样的电影。
陆时安脸上有些怒意,虽然这次拍电影只是她回来的一个借口,但是在看了剧本之后,她不由得喜欢上了,虽然她只看见了前面的戏份,但是后来的剧情她多半也猜得到,爱恨纠葛,演起来会很带感。
但偏偏这男人不肯给她这个机会,陆时安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时间不早了,吃早餐。”
郁霆深过来扣着女人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带着陆时安上了餐桌。
早餐很丰盛,陆时安抿唇,一双好看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男人,郁霆深却往女人的盘子里放了一个很小的小笼包,“别生气了,吃饭。”
“……”
陆时安低头,她抿着唇,原本她是想多待几天的,可是看样子,她好像明天就可以回去巴黎了。
几天没见星空,她也蛮想的了。
只是郁霆深……
陆时安咬着小笼包,眸子里到底是闪过了一丝失落。
吃过早餐,郁霆深自然是要去公司的,男人看了一眼陆时安,“你应该没什么事,跟我一起去公司好了。”
女人正在玩着指甲,闻言抬眸,“郁先生,我还是不去了,去了公司,你的那些女人会怎么想啊?”
郁霆深看了她一眼,男人抿了下唇,“好,那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反正你腿受伤了也不宜走动。”
“……”
等到郁霆深走了之后,陆时安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刚打算买票,就接到傅景森的电话。
男人声音很低,“陆时安,你昨晚上去哪里了?”
男人此刻正在酒店,上楼去敲门没有人理会,问了前台才知道昨天晚上陆时安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陆时安伸出手指理了理头发,“怎么了?”
傅景森,“……”
男人眸色深暗了一下,嗓音也是压低了好几度,“你昨晚,是跟他在一起了吗?”
“是。”
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边很久没有说话,陆时安还以为是被挂断了,但随后是一声巨大的响声,男人一声闷哼,“陆时安,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玩?你知不知道他郁霆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看几眼就算了,你还真的打算和他继续吗?”
陆时安听出男人语气里的愤怒,但她完全不在意这个,她抿唇,“你做什么了?”
刚才那男人分明砸了什么东西。
傅景森把手从墙壁上收回来,男人的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了一片,他是真生气,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可是却又想回来和这个男人纠缠。
他原本以为,她知道郁霆深现在身边有别的女人了,就不会再继续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昨晚,她居然——
傅景森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
陆时安拿了包,女人朝着门口走去,“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在哪,我来找你。”
“……”
男人闭了闭眼睛,“我来找你。”
陆时安叹了口气,“你肯定手受伤了,傅景森,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容易冲动,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就行……”
他那样子还有办法开车吗?
她刚才听到那动静,都吓了一跳。
傅景森没再多说,就说了自己在酒店,然后陆时安就挂了电话,打算出门了。
张妈看见女人要出门,急忙从厨房那边跑出去,“陆小姐……你这是要出去?”
张妈抿了抿唇,“可是先生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张妈,我和你们先生没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要出门,你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女人就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郁宅。
张妈等到女人走了之后还是给郁霆深打了个电话,那边听到了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张妈也就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陆时安走出别墅区,女人站在路边打车,然后去酒店,但就在等车的时候却遇到了风迟。
“明珠?”
风迟拿着文件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真的是你?”
三年过去,风迟看起来和以前也不一样了,算一算日子男人现在已经毕业一年了,陆时安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这次她没有否认,她点头,“是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风迟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男人抿了抿唇,“你怎么几年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对不起——”
这件事情,她的确没有和太多的人说过,当初直接就去了巴黎,也就给几个亲近的朋友讲了,风迟,她倒是完全没告诉,毕竟本来也就只是一年的同学情谊,不是特别的熟。
风迟看着她,“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现在在阑城吗,我怎么一直没有见过你?”
“没有,我现在在法国。”
“哦。”
风迟看了她一眼,男人应该是赶时间,“抱歉啊明珠,我手里有个案子,现在要去见我的当事人,这是我的名片,私人号和工作号都是这个,有时间联系。”
陆时安接过名片,“你还是一如既往,找到机会就推销自己啊。”
陆时安看了眼名片,没想到,风迟居然当了律师。
男人点了点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拜拜。”
风迟开车走了,很快陆时安也打到了车,然后直接去了酒店。
女人付了钱下车,就看见站在酒店门口不远的男人,傅景森自己开车过来的,她抿了下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看得见男人右手那血淋淋的一团,这男人不坏有自虐倾向吧?
“傅景森,你是不是疯了?”
陆时安抿唇,她是真的把这男人当朋友,看到他这样摧残自己的身体,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心里不舒服,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因为她……
“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傅景森抿唇,“你走路怎么不对劲?是不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身上的衣服也和昨天不一样,傅景森目光锐利的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还有微微有些红肿的唇瓣,脑子里把那个男人诅咒了几百遍,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沉静的模样。
陆时安微微撩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就是不小心受伤了,不碍事。”
但她腿受伤了,自然不能开车,最后傅景森找了个司机过来,然后和陆时安一起去了医院。
男人安安静静让护士给他上药,陆时安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他,“真是难兄难弟,我腿才受了伤,你也跟着凑一手。”
傅景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陆时安跟男人去了一处咖啡厅,咖啡已经冷了,陆时安抿了一口,冷的发苦。
有时候喝咖啡,真的是花钱买罪受。
“我明天就打算回巴黎了,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陆时安唇舌之间都弥漫着一点苦涩,傅景森皱眉看着她,“你想通了?”
“什么想通不想通,傅景森,你真的以为我回国就是想和他重新在一起吗?怎么可能。”
就一条就不可能。
他和苏漾在一起过。
何况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把这男人都给看清楚了,他这样的人,果然是没什么值得爱的。
傅景森抿了下唇,“你这么想就好了。”
男人喝了口咖啡,“爷爷的病情也已经稳定下来,你既然打算明天回去,那我就跟你一起,巴黎那边的工作也离不开我。”
“嗯。”
陆时安搅了搅咖啡,眸子里有些冷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