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耗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把正个房子打整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摆放整齐了。等到闲下来,我才感觉到自己胃的不满,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与饥饿。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我天,都一点过了……
我赶忙阻止了要继续折腾下去的霍余生。
“霍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这样吧,我请你下去吃饭。”
“那下一次我还得请回来哦……”霍余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都习惯了他总是这样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我径直走去电梯。霍余生倒没再说什么,乖乖跟在了我的身后。
“安好,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霍余生跟我走了两条街,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请你吃饭,跟着我走就是了。”我走着,脚步都不多停一下。
这儿离我的大学比较近,正好可以去我以前特别喜欢的小吃街。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带着霍余生一起前往自己曾经最爱的地方。只是忽然有一种感觉,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只是有一种神奇而独特的力量催促着——回去吧,也该回去看看……
我带着霍余生左拐右拐,终于拐进了一条古色古香的小巷子。一进去,感觉尘世的喧嚣都被隔离在了外面。巷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学生在其中穿插。
各式各样的招牌花花绿绿地挂在门前,不少年迈的老人都躲在柜台之后,只有等人进了店内他们才会抬头打量一眼。
我熟悉地穿过这些地带,直走到小巷子的尽头,隔着马路都能看到宁川大学那豪气巍峨的正门。
我带着霍余生跨进一家冷冷清清的小餐馆,别看这个时候没什么人,一等下课,绝对是爆满的情况。
“两位,要点什么?”老板娘淡淡的声音想起。当她抬起头看见我,语气却变得激动起来。
“老头子,快出来,看看这是谁来了!哎呀,可真是一点儿没变!”
一个中年大叔掀开帘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怎么了?叫你这样大呼小叫的?”
中年男子看到我,眼睛都直了。
此刻,霍余生也搞不清楚是何种情况,同样把目光投向在了我身上。
“杨叔!兰姨!”我开心地叫道。
算起来,从毕业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见过面了。每一次和邱振华说我想回来看看,他总是用没有时间或者要接应酬来搪塞我,想来,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变了……
“哎哟,你个死丫头,还好意思回来。我和你杨叔都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兰姨第一个不依了,伸手就在我的额头上敲了一记,我吃痛,连忙哀嚎。
“兰姨,你轻点儿。我这不是还有朋友在吗?你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我缩缩脖子,快速地闪到霍余生的身后,躲过了兰姨的再次袭击。倒是杨叔连忙从后台走出来,把兰姨给拉住了。
“这孩子好不容易过来看我们一次,你还见面就打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兰姨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绕过霍余生就来拉我的手:“你说你这孩子,一走就不回来了,害得我们还怪想你的。”
“我也很想你们啊!”我伸出手,给了兰姨一个大大的拥抱。
“咕噜咕噜……”肚子却在此时很煞风景地叫出了声来。我有些尴尬地笑了。
兰姨没好气地盯着我们:“你们两个都没吃饭吧。说吧,要什么?”
“是啊,吃饭要紧。安好,你说,我马上去给你们做。”杨叔打量了霍余生一眼,眼睛了全是疑惑,不过他却什么也没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份扬州炒饭,一份紫菜蛋花汤!”我笑嘻嘻地说道,“谢谢杨叔啦!”
转过身,霍余生正双眸含笑地盯着我,害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挠挠头,问他:“霍先生,你要什么?先说好,这里可没有酒店里的那些山珍海味,你若是想吃那些还是趁早离开吧!”
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着霍余生之前吃我做的方便面那副嫌弃的模样,那可是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阴影啊。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般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吗?”霍余生声音低沉,淡淡地说道,“和她一样,谢谢!”后面一句话明显是对着杨叔说的。
杨叔点点头,显然是对他的礼貌很是满意。
我冲他吐舌,真是过分,走到哪里,似乎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我身边的人。之前的房东太太明显是对他满意地不能再满意,现在杨叔似乎也有要被他收买的节奏。若不是我提醒过林玲芬他的真是品行,估计林玲芬也觉得他好得不得了。
霍余生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不过明明是说好的远离,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主要是霍余生总能找到或多或少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闯入我那平静的生活。在我心底激起一丝丝的涟漪,然后又心安理得地离开。
我摇摇头,打破自己的胡思乱想。兰姨仿佛看出了什么,连忙把我拉到门外。
“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啊?我之前不是听说你和邱振华结婚了嘛,他怎么没来?”兰姨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刚好戳中我的伤心事。
“兰姨。”我有些艰难地开口,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我和邱振华离婚了。”明明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现在再度提起,我的心仍然会绞痛,不过不是因为我那段悲惨的婚姻,纯粹是因为我那未来得及出世却被渣男害死的孩子。
“什么?”兰姨听后,眼睛里带着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对我的心疼,“那孩子,想不到竟是这种人。没事的,小丫头,他那是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好。这世界上好的人千千万,有眼光的人也不少,总归有一天你会遇上的。”
我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清新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兰姨,不用再等了。那个很好的很有眼光的人已经在这儿了……”
不用猜我都知道是霍余生,他这般清雅而低沉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而且,这个世界上,这么胆大,这么不要脸的也只会是他了。
我赶忙挣脱他的怀抱,向兰姨解释道:“没有的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怎么会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呢?你都和我一起搬家了。”霍余生无辜地表情配上这段有歧义的话语,实在是让人觉得很欠扁。
兰姨也是面带笑容,眼神在我们两人之间打转,一副你们的关系绝对不简单的模样……
我生气地跺跺脚,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能扭头,狼狈地逃回屋里。
临走前,我还听到兰姨严肃地提问:“这位先生,你有什么资格说你能给安好幸福呢?”
剩下的话我已经没有再去细听了,也不好意思再细听下去。怎么回事?霍余生总喜欢在各种人面前占我便宜——在那对狗男女面前称我们是我的未婚夫,为了打击那两个人我也是认了。
然后又在我父亲、房东面前甚至是现在的兰姨面前冒充是我的男朋友。这大少爷的小把戏究竟要玩儿到什么时候才会腻味啊……我觉得自己是等不到那天就会被他给气死了。
当杨叔端着两份一模一样的食物上桌时,兰姨和霍余生也从外面进来了。也不知道霍余生对兰姨说了什么,反正兰姨看他的眼神是格外的温柔。
“余生啊,你尝尝,这味道绝对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安好她除了吃她父母做的饭菜外,吃得最多的,肯定就是我们这儿的了。”兰姨拉着霍余生坐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满意的样子。
我有些吃味儿地戳戳碗里的炒饭,感觉自己又要失宠的节奏啊……
“兰姨啊,我记得以前这是两家铺子来着,现在怎么就成一家铺子了?两个商铺的围墙都打通了啊。”霍余生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心底奇怪,两个铺子,这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起码是在我读小学之前,霍余生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你肯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这儿来过了吧。这两间铺子老早就打通了。”说着,杨叔有些得意地看他一眼。就连兰姨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转身随便找了个借口躲进厨房里去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和安好这小丫头脱不了关系呢!”一听得提起自己那些陈年旧事,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惜没有理由可以遁走,只能低下头把自己埋入那碗扬州炒饭里去了。
“就安好刚上小学那阵子吧,她父母又忙,经常没时间给孩子做早饭,往往就带她来我们这儿吃饭。她呢就喜欢阿兰家的包子,还有我家的粥。每一次都先去阿兰那儿点上一笼包子,再跑到我这儿来要上一碗粥。”
杨叔顿了顿,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呀,上课急,老乔来吼一声,安好就急急忙忙喝完最后一口粥,然后一阵风似的就冲出去了。然后每一次要么是我把小笼包的笼子给阿兰送过去;要么就是阿兰到我这儿来拿。这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然后,杨叔就“嘿嘿嘿”地笑了:“再后来,我们彼此都有好感,结了婚,觉得这样两间铺面还怪麻烦的,索性就从中间打通了——也就成了了现在这个样子……”
终于说完了,我抬头,发现霍余生竟然听得格外认真。
霍余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低下头,对着我展颜一笑:“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番有趣的过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