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护士过来查房，发现杨耀灵变成这样子了，她立刻就去喊医生了。

于安歌现在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毕竟，从杨耀灵把她带出来调养开始，他一直对她都是宠溺和疼爱的，于安歌就觉得自己在跟他恋爱，但是，今天苏程程一席话，却打破了她的幻想，这一席话让她觉得杨耀灵给了她太多的错觉，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接到医院方面的电话的时候，于安歌吓了一跳，她其实很不希望杨耀灵出什么问题的，特别现在这样，只是这走回医院的路上，她总是骂自己犯贱，明明知道那个人不爱她，她偏偏就还要担心他的安危，关心他的身子，这种感觉，让她老大的不爽了。

“医生，怎么会这样呢，我才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先生竟然变成了这样？”

于安歌有心帮着杨耀灵掩藏他的身份，也就称他一声先生，那医生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也真是的，病人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你怎么可以随意离开他身边呢？这若不是护士及时发现，可就真的要酿成悲剧了……”

医生话里带着责备，于安歌很懂，所以，她就默默地听着，看着那拆下来的缝合线，知道杨耀灵的伤口又重新被缝合了一遍，这又让她很不是滋味。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看看杨耀灵了，为着苏程程的话，她其实也是不愿去看他的，而她不知道，现在杨耀灵觉得伤口的地方很痛，正是需要她的时候，明明杨耀灵知道这诸多误会加起来，会让于安歌和他之间有数不清的隔阂，但现在，他真的也无能为力。

于安歌或许是会来医院，但未必会来看他，这是杨耀灵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事实上，其实杨耀灵想的，也正是于安歌做的，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浸在对杨耀灵的幻想中，也不能再这样沉沦于杨耀灵制造的那种恋爱氛围，那么彼此之间，应该还有很多很多要解决的问题，虽然于安歌也想不出来这问题出在哪，可到底是有的，于安歌十分明白。

于安歌和杨耀灵，他们两个其实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还是十分相似的，或许全世界都知道，杨耀灵喜欢于安歌，可唯有杨耀灵自己不知道，于安歌心里一直有的是杨耀灵，而并非吴樊。

所以杨耀灵觉得自己再痛，也要强留于安歌在身边，反倒是于安歌，她想脱离，又想沉迷，这一场爱情，真的是个难题。

但于安歌想，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真的一定很糟糕，所以这时候，她不得不离开了。

于安歌离开了医院，当然，她知道，杨耀灵身边一定是不缺人照顾的，一场感情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赢家输家，有的只是一个人的心甘情愿，和两个人之间的万千沉默。

她来杨诚至的诊所，跟杨诚至道别。

其实杨诚至看到于安歌的时候，大概是猜测到她的来意的，不过他也没挑破，只是笑笑，“安歌，怎么来我这小诊所了？不在医院陪着耀灵？对了，耀灵，我的弟弟，他好吗？”

“嗯，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又让伤口流血了，医生又给他缝合了一遍，其实那个画面，我觉得我并不愿意去看。”

“我想，我那个弟弟，也不会想你看到他那个样子的。”

于安歌闻言莞尔一笑，杨诚至是真的很了解杨耀灵的，杨耀灵那么一个倔强的人，是不会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的，她早就知道了。

“杨医生，我这次来诊所，是想请你为我做最后一次诊断。”

杨诚至了解于安歌嘴里说的这个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但真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于安歌要走，他了解，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形，似乎，她跟杨耀灵之间的关系，也并未得到什么改善，相反，说不定还因为于安歌受到的什么刺激，或许只是个错误信息，让她又缩回自己的壳子里了。

虽然说这些是杨诚至并不愿意见到的，可是，既然于安歌都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哎呀，我这刚刚找到个小徒弟，能陪着我一起分析案例的，现在好了，你说走就走，是想撂下我一个人在这天天面对那些病人？”

杨诚至嘴里这么调侃着，却是带着于安歌进办公室，也是于安歌经常去的那间，这熟悉的地方，会让于安歌心情放松，有种归属的感觉。

她躺在沙发上，险些想哭出来。

“那么，现在，于小姐，你觉得自己感觉如何？”

“感觉，很丧，很心塞，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表示。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说里面有个星球，所有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情，都会通过一个表情机器人来表现，只是，这个机器人很排斥不开心的情绪，我觉得我现在也很想把这种不开心的感觉赶走。”

杨诚至很清楚地了解了于安歌的意思，他真觉得，于安歌一定受了太多苦了，不然现在他也不会在这记录上又加了一条陷入低谷的抛物线。

抛物线的最低点，在杨诚至眼里看来，就是在XY坐标的第四象限上，总的来说，于安歌身上的负能量，挺大的。

“最近是遇到什么事吗？之前不是一直挺好的？你这曲线指数也稳定。”

“杨医生，你见过苏家大小姐吗？”

杨诚至突然被于安歌提问，问的还是跟于安歌的病情十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但是，杨诚至猜，这或许是于安歌郁闷的关键，他停下笔，抬头看着于安歌，但见于安歌也在看着她，只是这于安歌眼中这一刻却摆着凉薄的眼神，看的杨诚至心头大为震动。

他是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像自己的弟弟的，但现在，于安歌似乎很不喜欢看这双眼睛，他就察觉出来了，看起来于安歌好像对杨耀灵有种厌恶感，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唔……见是见过，或许，于小姐你应该知道，其实当年，如果我们没跟杨家那边分家，我或许才是苏程程的联姻对象。”

于安歌被噎了一下，她自如地跟杨诚至聊天，没想到还接收到这种信息量极大的消息。

“嗯，那我明白了，那你对这个未来的弟妹，印象如何？”

“印象之中，倒是个气质温婉的，但这也是一般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但我觉得我看到的好像是不一样的苏家大小姐，她是那种有谁得罪了她，她能找个机会报复回去的人，而且，从来也不晓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她当年死活都看不上杨耀灵，只是，后来见杨耀灵气质不错，又决心要跟他联姻的。她这人看似语调温和，但是，我每次跟她对话，都会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这是杨诚至如实的感觉，他又补充了一句，“或许是因为我职业病犯了，所以才会看着苏家大小姐都不觉得怎么顺眼，嗯……安歌，你如果遇到了苏家大小姐，还是要少惹她比较好。”

“已经惹了怎么办……”

于安歌提问，又把之前苏程程揍她那件事给说了，这就让杨诚至很是惊讶了，这件事情，外界也并没传出什么风声啊，但看于安歌的严肃神情，也不像是假的。

现在杨诚至忍不住想分析起苏程程的心理来了。

“其实我挺怀疑，苏家兄妹都挺不正常的。”

杨诚至皱皱眉，放下手中的记录本，决定跟于安歌谈个八卦。

“有一年我去参加苏家的宴会，那时候看见苏家的大少苏哲溪，他面相是很阳刚的，不过，就是好像对女人也提不起兴趣，而且当他眸光看向我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一丝亮光，那虽然只是一瞬间，我还是看见了，总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猎物一般。”

随后杨诚至又想起来了，如果苏哲溪真的有那方面的问题，那干嘛还要救走于安歌但又对她施暴呢？

这就有点让他无法理解了。

“苏程程吧，看着对谁都在笑，但我总觉得，她这样子更像个笑面虎，要比苏哲溪还要厉害一些，我记得当年，苏家老爷子是最疼这位孙女的，苏家很多事情都是由苏程程经手的，这地位，显而易见啊。”

杨诚至跟于安歌八卦豪门恩怨，也是让于安歌放下了心，突然于安歌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苏程****的如同杨诚至这么说，那么她当时在医院见到苏程程，苏程程对她说的那番话，也可能就是一个刺激她的手段。苏程程惯会说谎，当时，于安歌自己明明从杨耀灵病房出来的，哪有这么巧，苏程程就知道杨耀灵在哪了，看苏程程那样子是刚到医院的啊。

可这些，于安歌也只能觉得这种想法是自欺欺人的，她还是被伤的不轻，觉得现在真的好累。

“唔……杨医生，你还要不要做个正常的诊断了，我都快被你带偏了！不过现在我觉得自己心情平静许多了，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谢，然后我们来一次很愉快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