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投放的数颗手雷造成了船体的坍塌,进水的速度缓慢却能感觉他们所站的地方距离海面越来越接近。
男人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如潮水般涌来,压制着她的行动,战斗优势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出于对她身体里黑气的好奇,朝向她的腹部下手的力度格外得狠毒凶猛。
再次跌出去几米开外的白羽,吐出一口污血,调侃着笑了笑:
“怎么?就这么对我身体里的东西感兴趣么?”
男人嗤之以鼻,宛若对待毫无反抗能力的动物。抬起脚在她的腹部伤口处,狠狠地踩下去顺便撵了几下:
“就你现在这副身手能伤害谁呢?把身体的东西放出来瞧瞧吧!刀尖裹着鞘,永远也超越不了本能——“
白羽疼得身体团成了团,额角冷汗直冒,阴湿了外衫,可仍旧哼都没哼一声。
男人并不打算直接弄死她。见她疼得难以动弹,踢皮球一般将她朝各各方向踹去;距离远时会加上腐蚀异能攻击,可效果不太理想,每次都像是打在白羽异能的冷板凳上。于是干脆作罢。
“那黑影是什么?第二种异能吗?“
他对她身体中亡灵的好奇心浓郁到近乎偏执,而这又是有史以来白羽第一次体术上不占优势。再这样耗下去,她会被对方弄死。
亡灵的嘶鸣在身体中咆哮,它们兴奋地企图挣脱她这位宿主的束缚;额角抽痛着,阿努比斯不知何时侵入进来,她的精神力被压制住。原本就属于初级能力的橙色光亮自掌心闪烁了几下,如被浇了盆冷水般熄灭掉。
“你快要被打死了,小羽——”阿努比斯的声音带着笑意,似情人般耳语,但恼人得很。
她背靠在船杆上扯了扯唇角,气息微弱:“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提醒——”
“还不打算放出来瞧瞧吗?没准儿是个王者呢!”不远处的异种战士笑声尖锐,伴随着阶段性地挑衅。
「阿白的能量是温暖的橙色,另外还有一股黑色气息包裹着,它伤害不了你,放心——」
小不点的话在耳边回响,突然灵光乍现,胸腔轻轻鼓动,努力将自己摆正坐姿,轻声问:
“阿努,问个问题——”
“嗯?你说——”难得白羽用上昵称,侵蚀她精神的男人放柔语气应答。
“我身体里是不是有你异能?这股力量又恰巧能够跟那块石头的防护罩产生共鸣,因为它们原本就是一体。再加上修罗身体中分离出来的亡灵,其实也是你的一部分。所以另外一颗荷鲁斯之眼,一直在我身体当中,对不对?”
她一连说了许多话,气息不足,引得一阵咳嗽。
“啊呀!变聪明了呢!“
阿努比斯发出愉快地欢呼,引得身体中的亡灵雀跃骚动。白羽恼怒地蹙眉,再次命令它们回归。
”既然是这样,那么……“话说着,她缓慢而艰难地站立起身,”我也是可以借用一下的对吗?“
唇瓣洋溢出笑意,双手附于腹部的伤口处,再次打开时拉出一条具像化的黑色丝线来。伴随着流光闪动,膨胀着形成一条缎带,内部似有东西一般,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彼此撞击着,刺耳的嘶鸣宛若来自地狱的奏鸣曲。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黑色绸带一般的东西逐渐在她的头顶聚拢成巨大的球状物体。最后关头,她抬眼面对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地异种战士,冷漠地说道:
“这就是你想要的,拿去,接稳了。”
异能的高低是有等级的。白羽自身的橙色光束“灭”与对方的腐蚀力势均力敌;但从她身体里唤出的、荷鲁斯之眼的变体,却具有绝对地碾压攻击效果。
对方仅仅来得及唤出异能对抗几秒钟,便被完全彻底的吞噬了干净。然而这不是结束,黑暗球体还在继续打击着他的身体,从五官各个孔洞中钻入,撕扯着内脏与骨头……
白羽站得足够远,但依旧能够听到对方骨头碎裂的声响,一点一点地被粉碎。是谁说异种没有痛感?那只是没有到达极致,当一个人眼睁睁地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似被掰碎了一般,那种痛苦会令人精神崩溃……
异种战士惨烈的叫声冲破了天际,伴随着海港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龙泉与军队看来已经拿下了码头的曼森的仓库,爆炸将会持续一段时间。
等不来白羽返程消息,耳麦里传来龙泉焦急地询问:
“小羽毛,你那么边怎么样了?再不撤离,直升机恐怕就过不去了。”
“没事。已经解决了,安排直升机过来接我。”
白羽叹了口气,摸到了腰间的手枪,缓缓走上前去,打算给对方一个痛快。毕竟自己也没料到,这股力量的使用效果如此惊人。
枪抵着额头之际,瘫在甲板上再也不可能爬起来的异种战士,眼中已经失去了光亮,唇上下开阖,似呢喃自语,又似乎是绝望地警告:
“不论身处何处都永远得不到救赎啊!明明是具行尸走肉却要编造活着的谎言。然而,那些人,那些你们称之为荒鬼的家伙们,他们也曾是鲜活的、鲜活的生命……“
“你在恐惧吗?恐惧死亡。”白羽挑了挑眉,给予他最后时刻。
他闭上了眼睛,隔绝了白羽的质疑与外界的一切,真正地打算迎接死亡:
“生存在这样的世间,没有死亡的理由,无法选择死亡,同样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这样的话,还是死掉比较好呢!吾神,感谢您的恩赐。”
子弹穿过脑门之际,白羽听到他临终的最后一句话,一瞬间有股无法形容、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心口划过,应该抓住,却遗失在不经意地恍神当中……
直升机回到港口仓库的至高点,接到席恩时,他惊讶地面对受重伤的白羽。
那人此时正在目光低垂,简单给自己腹部作包扎,订皮机一颗颗钉子打在伤口上,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那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
“不疼的吗?”他诧异地睁大眼,嘴里小声嘟囔着。
白羽瞥了他一眼,冷飕飕地回了一句:
“你肚子上开个口子试试看?”
然而两人不知是谁忘了关闭麦,电话那头传来关切地询问声:
“白小姐受伤了……”
“羽,伤哪儿了?”
第一句是普纳特少将,话音未落就被乌戈接过去。开得是扩音,听了个真切。白羽这头顿时陷入一阵空寂般地沉默,席恩只能用口型向她表示抱歉,眼神里地幸灾乐祸,却是实打实的。
过了许久,在众人都以为不会得到白羽的回复时,她终究淡漠又敷衍地抛来一句:
“划了一道口子而已。”
「嗯!就是留了很多血。」
席恩默默地在内心补充。不过这次可不敢再说出口了,低头毕恭毕敬地给“大佬”递去止血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