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时煜一大清早便来到了阳台上,眺望给天际绣上金边的晨曦。
昨晚的睡前小通话的确够给劲。
本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区区奖金已经提不起劲了,创纪录这个想法也只能微微提一点。
结果一通电话一打。
这下不得不尽全力了。
直到现在,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坚硬无比——指拳头。
“封印解除。”
无需再延迟满足了。
期待感也拉满了。
羊已经养剽了。
可以开宰了。
就这样,时煜身披带着火焰特效进场了,斗志尤为昂扬。
脸上写着四个大字。
大-开-杀-戒。
“哟,敏哥好久不见啊,最近变瘦了好多呀。”
时煜见到对手的一刻,露出好久不见的欣慰。
不仅是甲敏俊,在场的每一位棋手,包括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你今天打先锋?”甲敏俊颤抖地问。
“是啊,之前都是最后一个出场,不得劲,这次农心杯想多下几轮。”
甲敏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尼玛!
还有没有道理了!我好不容易捡几個勺子挤进了农心杯,一上来就让我打这玩意是吧?这人早不打先锋,晚不打先锋,特意挑我入围的时候打先锋,这绝壁是针对!“号外号外!时煜要打先锋!”
“好嘛,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按捺不住要开创记录了!”
“什么?第一盘居然是打甲敏俊?亲子局?”
见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对阵表,广大棋迷们纷纷上线观战。
近两年来,时煜各种重拳出击,该打的人基本上都打遍了,除了极个别对手之外,大都让人提不起兴致。
但打传说中的韩国好大儿甲敏俊,这还是头一次。
就俩字。
新鲜!
韩方这边同样被时煜这波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农心杯上的主将位置不涉及特殊加成,但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围甲主将。
主将,意味着最后一个出场,一旦出局意味全队皆败。
这要求主将除了棋力最强之外,心态上也得过关,要如定海神针般稳定军心,鼓励前面出战的队友大胆去拼。
怎么想,这位置都得由时煜来坐。
而他此刻却选择打先锋,原因大概也只有那个了。
挑战前无古人的农心杯一串十成就!
“岂有此理,居然如此目中无人!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么?”
“就是就是,历史已经证明,时煜的王朝已经过去了,新时代没有能载他的船!”
“加油啊!敏俊,用一盘酣畅淋漓的胜利,洗刷过去的耻辱!”
对局室内,甲敏俊并听不到队友们的加油,只能感受到棋盘对面传来的压力。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仔细回想,这两年以来,自己是如何生活在这份阴影之中。
再回想,这两年以来,自己所做出的努力。
我辛辛苦苦修行这么久,可不是为了当上在南天门阻挡孙悟空的十万天兵天将之一!而是要当诸天神佛!
受死吧,义父——啊呸,受死吧,时煜!
爷今个当定小奉先了!棋局不由分说展开,以暴风雨的速度快速推进。
“很好!敏俊的进攻势头很不错,就得这样,将时煜拖进泥潭之中!”
踩着无数填线宝宝的尸体,人们成功总结出了一些针对经验,并依靠这些经验,真就在日后的对局中取得了决定性战果。
还得是进攻呐!
很明显,经过长达一年半的无敌生涯后,时煜的乱战水平明显生疏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样犀利精准。
如今的他,更擅长优势之后,简明定型取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比美利坚铁骑天下无敌后,就一门心思捣鼓治安战去了,压根没想过会有正面战场上的对手。
傲慢是这世上唯一的毒药。
今天我甲敏俊,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谁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攻击手!第76手,时煜光速一断,断得甲敏俊人一麻。
什么?我只不过在这里稍稍保守了两步,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从视觉效果上来看,这手切断相当过分,可谓在黑棋茫茫多的子力中寻求作战,不利得堪比带阿斗突围。
真以为自己叫赵子龙啊?真以为我会像丞相那样心慈手软,连箭都不放两根?就这么跟你说吧,我——
正打算出手反击,甲敏俊触电般停顿。
艾玛。
还真就不太好发力。
周围子力雄厚是不假,但掰开了揉碎了一算,都是虚胖,余味糟糕的像是外放了三四天的西瓜,早招虫了。
emmm这次算你走运,下次绝对不放过你!甲敏俊灰溜溜回补了一手,忍痛割肉。
第78手,刺!俨然是和上一步切断相关联的好手,时煜继续得寸进尺。
甲敏俊再次火冒三丈!生气!
我十分生气,后果十分严重!
这次不窝囊了,真的要反击了——
啪!像是手指不听使唤一样,他又回补了一手。
这.望着自己走出的棋,甲敏俊人都傻了。
怎么回事?
怎么在窝囊和生气之间,我踏马选择了窝囊地生气?
难道我真的被时煜血脉压制?第93手,甲敏俊终于忍无可忍,一口气捅入进时煜的大空中。
之前局势还很难说,但连续窝囊两手之后,这棋基本上就寄本上了。
即使如此,他依旧有一颗狮子般的争胜之心。
过去软弱的我已经死了,现在是——
啪!见到敏哥也像曾经的金哥那样跳水入场,时煜喜出望外,当机立断,二路就是一点,照单全收。
三十余手过后。
毫无悬念。
甚至毫无波折。
黑棋果真全死进去了。
这.好吧,现在是更软弱的我。
甲敏俊面如死灰地看着棋局。
完溜。
这下真面对面坐实了时煜好大儿的名号。
“时煜中盘获胜,开门得红!”
“好!恭喜甲哥,尽孝成功!”
“大胆,叫什么甲哥?现在是时哥了,懂不懂什么叫太子?”
棋迷们对此津津乐道,欣然造梗。谁都看得出,甲敏俊中间一度缓手连连,最后又干脆反弹过猛,一步到胃,令人大为震撼。
这要搁古代,准能进二十四孝图!
韩国棋迷们的反应也不算大。
毕竟时煜哪怕状态再拉闸,派甲敏俊去击败他,多少有些韩式霸凌。
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呢!
“下一个!”
赛后,时煜在镜头前高高举起“一”的手势。
这姿势,与其是在说下一个,更像是在表示“only one choice”。
仅仅时隔一天,几乎没有任何空闲时间,第二轮比赛就开始了。
下一个对手如期而至。
韩国之后是曰本,井山坐在了时煜对面。
“好久不见啊,时煜.”井山阴沉沉地笑着。
“嗯嗯,好久不见,今年春节,我去曰本找你玩呀。”时煜也乐呵呵地看着对方。
这两年里,棋界总体发生了很大变化,老将纷纷退场,新人成群上位。
在这番风起云涌的浪潮之中,井山依旧巍然不动。
尽管他的曰本第一人宝座同样受到极大挑战,但像农心杯这种出个线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打先锋了。
感觉就像是特意针对自己一样。
也很正常。
别说针对了,就算井山趁一个夜黑风高之际,偷偷往自己的座位底下安装定时炸弹,这动机都是相当充分的。
“比赛开始!”
没有太多前摇,第二局对弈如期开始。
“你们怎么看井山这局?”崔独问道。
“不太看好,井山不太行,给予不了时煜太大威胁。”李弦铁摇摇头。
“不论怎么说,哪怕他失败也没关系,只要能对时煜造成磨损就行。”柳永桓顶了顶反射白光的眼镜。
“也是,井山这局赢不赢不重要,重点是时煜绝对无法,也不能一杆清台!”崔独喊道。
自从上次应氏杯取得了空前效果之后,不少围棋比赛都加紧了赛程节奏。
尤其是这次农心杯,更加丧心病狂。
不仅一天一局。
赛程也全程连贯,不会出现长期休赛的情况。
也就是说,时煜想要完成一杆清台的壮举,他得连续鏖战十天,连赢十盘。
这难度,简直比两年前,在应氏杯上三比零姜前辈更离谱好吧!
这都不是棋艺问题了,而是精力与意志力的双重考验。
如果是一年前,那个无敌到拿下全年大满贯的时煜,或许有可能一口气通关。
但如今这个状态下滑,遭遇好几次负场的时煜,绝无这个可能!“上啊!井山,别管赢不赢得了,先把他耗住再说,到时候韩国夺冠了,给你颁发勋章!”
金院长也握紧了拳头,心中燃烧起许久不曾点亮的希望。
最近几届农心杯,韩国队的成绩都不大理想。
但这毕竟是韩国围棋的一块重要招牌,说什么也得竭尽全力夺冠!棋盘之上,井山正在有条不紊地落子。
最近一段时间,时煜在围甲和韩联上的负场记录,极大鼓舞了棋界,井山当然也在受鼓舞的行列之中。
进攻是对的。
对付时煜这种武备废弛,绝活生疏的前世界头号列强,就得给他上大口径暴力武器。
甲敏俊昨天失败,那是他菜,以及他被时煜血脉压制。
而现在不同了。
伱此刻的对手,名字叫井山耀!
挖入!
井山决定先下手为强!率先冲击时煜棋形上的薄味。
激战爆发!“看好!井山平A了上去!井山优势很大!井山.井山”
井山投子认负了。
终结于104手,井山局部对杀失败,卒。
“啊这.这又尼玛连血皮都没蹭掉一滴啊!”
回想着这局棋的内容,崔独不免感到有些发毛。
如今这年头,大家对混沌流的研究已经堪称精耕细作到冒烟了,因此布局阶段也没拉太多——
本因如此才对。
现实却是,五十手过后,井山就莫名有种吃力感,局势哪哪都好,可就是微妙的落入下风。
最后的那场对杀更是如此,井山一口气投入了所有时间,时煜则是拢共没花十分钟。
真就是字面意义上把井山秒了。
这.细思极恐!“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小子之前在装弱小?搞扮猪吃老虎那一套?”
想到这个可能性,崔独冷汗一抖。
如果是别人的话,这多半是开玩笑。
但这是时煜,哪怕单从心理变态这个方向思考,这事都极有可能!“只是甲敏俊和井山实力不济而已,下一个轮到我上。”
柳永桓低声一笑,悍然站出。
第三天比赛,时煜VS柳永桓。
老实说,这么早对上时煜,有点冒进。
在这场高强度的拉锯战中,越往后,时煜的体力越磨损,战胜他的可能性也就自然越大。
但这,只是从整体论的角度出发。
从个人出发,当然更希望由自己来终结时煜的连胜。
既然如此,就不能拖太晚,否则这份殊荣就要拱手相让于他人。
对柳永桓而言,尤其如此。
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不少职业棋手都打破了对时煜零胜的记录。
而他柳永桓居然至今也难求一胜。
再这么下去,都快0—14了好吧!这孟获都快成二星了呀!
因此,他必须尽快出手,一雪前耻!速度开局!
娴熟摆下混沌流!柳永桓当然也知道乱战是对时煜取胜的最佳方法,但他觉得在此基础上,要学会隐忍。
别像前面两位兄弟一样,上来没多久就送了。
就这么缓缓摆开阵势摆开开摆.摆.摆了。
柳永桓一个冷机灵,浑身一抖。
情况不对!
怎么摆着摆着,这棋真要摆了?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天灵盖。
不知从第几手棋,柳永桓忽然有一种军情六处对克格勃单向透明的感觉,仿佛时煜能比他提早十分钟预判到自己将下哪一手。
于是,就这么缓缓摆着,非但没发现时煜的破腚,自己倒是被他通盘无妙手,温水煮青蛙了。
“我、我也.”柳永桓手背上的青筋一冒。
我也打入了!这高台跳水一跃而下,时光又将柳永桓带回到了从前,那次亚运会上,他与时煜第二次相逢.柳永桓,大龙卒。
真就和前面两位兄弟,没有任何区别。
“这”
柳永桓颤抖着按住了自己受到冲击的幼小心灵。
“回来了两年前的时煜,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