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荆州、庐陵和豫章的正常显得有点不正常,但却让孙秀很欣慰的话,本该一片祥和的庐江郡,却一点也不消停,有点添乱。
拥兵40000的丁温,在风闻大迁徙的动向后,突然变得很有进取心了。
怎么个有进取心呢?那就是眼看着和荆州的大战一触即发,丹阳地方军有不少调动到了诸葛靓的麾下准备前往前线作战,这就会导致地方守备不足(事实,就剩13000人而已),丹阳一旦不保的话,建业也就有危险了,所以,本着为国效力(扯淡,当初孙皓那时候没看你如此尽心尽力)的原则和立场,丁温希望调派出一部分庐江的人马进驻丹阳,“协防”。
面对丁温同志的这种“泣血跪求”,孙秀想骂人。
你特娘的作为庐江太守,看在你“兵强马壮”的份上,已经忍让多时了,你一个狗屁不通的家伙都在内阁中留下一席之地,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想染指丹阳?不就是眼见着丹阳经济比庐江好上许多就想分一杯羹吗?说得那么好听,真要是为国分忧的话,好办!
顺势,孙秀便接过了话头的前半句:丁卿家,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啊,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准你出兵把原来属于你们丁家地盘,被荆州抢走的原靳春郡给收复吧。
面对孙秀的刁难,丁温也是不甘示弱,振振有词的表示:领导,我已经很给力了,经过全军上下的不懈努力,庐江军团已经取得了“重大战果”,收复了“重镇”寻阳。庐江领地已经前所未有的得到了巩固和加强,希望可以有机会腾出手来为丹阳“分忧”。
对于这种完全没了羞耻的言论,孙秀已经想杀人了:那特么是你打下来的吗?不是人家主动让出来你才去捡漏的吗?你敢说你死了几个人吗?连个战死斩杀数字都没有,还敢说是重大成果?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就很客气的问:丁将军,还真是谦虚、低调的很啊,这么重大的成果居然都没有广而告之(娘的,说来听听呗,看你有没有脸继续吹嘘,大家可都看着呢)。
结果证明,丁温还真就是个不要脸的,不仅一点羞愧都没有,还真的就坡下驴,毫无底线的把战斗“经过”高度概括一下报了上去:经过四日血战,共歼敌865人,我军此役总共出动4500人,各个奋不畏死,经统计,共战死1265人,另伤2145人,可谓“惨烈至极”,既然领导提了这个话题,那好,就请顺便抚恤一下阵亡负伤者,犒劳一下三军勇士吧。
都知道这件事是假的,但是,谁敢反驳(当面)?谁敢拆穿(当面)?老子手握四万大军就是这么豪横啊,总之,要“为国分忧”,支援丹阳战场。
其实孙秀本身是希望正面战场得到丁温本部支持的,但是,我让你去,和你别有用心的要参与,这是两个概念好吧,尤其是正面战场遭遇危机的时候,你不想来都不行,问题是现在豫章和庐陵还没事呢,就掺和到丹阳来干什么?这不就是在添乱吗?你那点花花肠子明显是跑到丹阳弥补亏空啊(问题是我这里也不富裕不是?)所以,不得不展开了谈判拉锯战——既然这个事实不可逆,你的热情抑制不住,那么就只能尽可能的止损了,少来点吧,2000人。
丁温对此表示,领导松口了就好,但是,这点人杯水车薪啊,加个零吧,20000.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当邓朗辛苦苦的充分搬运工的时候,孙秀也没闲着,车来人往的信使传递着最新的价格行情,终于,勉强达成了共识:第一批从庐江前来“支援”的部队数量限制在3500人,当安排妥当之后,第二批“支援部队”控制在3000人左右,如果有紧急军情,丹阳郡遭遇灭顶之灾的话,丁温需要抽调一支不少于10000人的大军第一时间赶往现场,之后,再视具体情况而定。
孙秀尽力了,在不激怒逼反丁温的前提下,还能保证这个集团不会迅速渗透掌控丹阳,说不定还能收到分化瓦解的奇效,就可以了。
丁温也是比较满意的,口子开了就好办(至于真的出现了紧急军情,呵呵,那也是我打包走人返回庐江的时刻,绝对不会为你卖命的,自己的定位就是庐江军阀,只要手中有足够的军队,那么,不论是王迪,还是孙秀就都不会轻易下黑手,而是要引诱拉拢,所以,自己现阶段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搞到物资,让军队能够在自己驾驭的前提下活着,并且还活的滋润一些),有了这个公文,就可以拿来打压那些丹阳地界上的中小世家,从他们的口袋里掏出钱财豢养手下这帮益发贪得无厌的鹰犬走狗。
其实丁温本来想先斩后奏,先行在庐江与丹阳的交界处将手下将士逐步的渗透进去,甚至不惜添乱,以扶持那些中小世家上位为交换条件求生存发展,岂料,一来中小世家没有那么多的官场上的诉求,二来自己的胃口又太大,人家不想满足,不得已,这才舔着脸寻求孙秀政策层面上的支持和优惠……现在,目的终于达到了。
于是,前脚拿到红头文件,丁温立刻打出了“凡是陛下的决策都要坚决维护,凡是陛下的指示和文件,都要无条件的服从”的旗号冠冕堂皇的进入丹阳,并且对那些中小世家,尤其是之前“索贿不成”的中小世家伸出了魔爪。
结果,这个举措引发了朝野不小的动荡。
第一个不满的便是丹阳太守沈莹。
没错,本官是没有什么背景和资历,权力又没有大权独揽,但毕竟是堂堂太守好不好?尤其是你们这些**进来之后搞得民间是鸡犬不宁,严重影响了民生(税收)啊。
第二个不满的便是诸葛靓父子。
丹阳的军事指挥权是掌握在诸葛颐的手中,诸葛靓所谓的负责支援豫章、庐陵战场,其实真正的目光也是聚焦在丹阳的,那里才是他的根基,根基要扎实,手中就必须有军队。本来,儿子掌握军权,是一个好的开始,可谁曾想,这丁温却插了一脚进来。
丹阳的盘子就那么大,资金就那么多,短期内就能养活这么多军队,你丁温不好好在庐江搞发展,却仗着什么狗屁的居留权跑到这里来分食,挤占我们的资源和空间?
根本利益被触动的诸葛氏和沈莹在一致对外这个点上达成了一致,而被欺负的世家们也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求大军前来支援,于是,自以为有了民意基础的诸葛靓更是暗示诸葛颐,无视孙秀那一纸空文的存在,坚决抵制。
双方手下都是一群饥渴的**大老粗,又都将世家口袋里的资金当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世家们也是有着清醒的认识,交税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丁温一脚插进来,意味着税收翻倍,必须抵制计划外支出),抵制的过程中双方自然不会讲什么文明礼貌,所以,一言不合直接开撕,还闹出了七八条人命(各有损伤)。
老子手里有皇帝陛下的批文,为什么不让我们来?!丁温一方表示不开心。
批文是批文,你们伤害了我的子民,这是合理合法的自卫!诸葛靓与沈莹表示活该。
(简单)交涉失败后,第二轮撕逼开始,丁温也毫不顾忌什么3000/5000的名额限制了,撒开了大网,仗着人多在两郡边境做多点渗透——我可没说全进来哈,是你们先动手的,所以,我要保护我的第一批“援军”安全进入,至于到时候掩护部队会不会跟着进来,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都是你们逼的。
诸葛靓和沈莹也不是白给的,一方面政府军顶上,一方面鼓励世家自发组织武装,只要是庐江军团的胆敢来犯,随便还手!
结果,第二轮的撕逼更加的混乱和惨烈,伤亡已经突破了个位数,直接奔着四位数去了。
……于是乎,双方都把对方告到了孙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