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暖看他不说话，她也很紧张。
他会怎么回答呢？说他不在乎吗？
“嗯。”凌灏阳低沉出声。
嗯？嗯是什么意思？
凌灏阳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个声音让池暖着迷了好多年，但一直到现在走得那么近，还是辨不出他简单话语里的意思。
池暖更忐忑，可发觉了他好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池暖心里一沉，有些失落，但脸上却还依旧带着笑，清清淡淡地看着凌灏阳。
为了打发自己心里那一点小别扭，池暖也伸手拿起了面前的红酒杯，看着里头暗红色的红酒，散发着清甜的香味，池暖端起就抬头，一口饮尽。
仰头一口闷，很洒脱的样子。
“没关系，你不想回答那么就不说。或许，我不是很重要吧。”
也许，换个说法，那就是她怎么想的，其实还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现在不重要。
“池暖，你想找事？”凌灏阳突然冷冷地问。
池暖喝了酒，眼睛有些迷离，漂亮的眼睛有些朦胧，像是沾染了些雾气，娇媚得令人惊艳。
池暖拿着这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凌灏阳，惹人上火。
凌灏阳压下心底的冲动，原本就璀黑的眼睛更是沉得不像话，就这么深深地盯着池暖看。
池暖带了些许醉意笑：“是啊，我就是想找你麻烦来着。”
“凌灏阳，你不是男人，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还要靠别的男人来救，你没出息。你连为我出头都不敢，想救我还得让别人出面。”
“池暖，你醉了。”
“我才没醉！我只是说了些你不爱听的话罢了！”
池暖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里头都是水雾，也不知是懵了还是刻意的，似哭却又似醉。
简直是说话不要命，把凌灏阳往死里惹。
他今天订餐带她出来吃饭，把整个场子都包下了，可不是要听她这句话的。
“怎么了，我说了这些实话，惹你生气了？”池暖笑吟吟地望着他。
凌灏阳捏着红酒杯的手指有些泛白，可见是用了些力道的，可英俊完美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变化，连一点儿表情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旁，服务员不巧要上菜，感受这种低气压的气场，整个人都不好了，踌躇不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池暖笑了笑，颇有些撒酒疯的意思：“菜呢，怎么还不上菜，我饿了呢。”
准备上菜的服务员面面相觑，凌灏阳扫了一眼，两个服务员赶紧上菜，上完菜以后如释重负。
人走了后，池暖盯着眼前的牛排。
很漂亮的雪花牛肉，七八分熟，完美的做法。
“吃吧。”凌灏阳冷沉转了话题。
池暖依旧不怕死地惹着他：“干吗，今天是什么节日，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难道是因为你觉得亏欠我吗？我觉得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都是我倒霉，其实全是你害的。”
“池暖！”凌灏阳的声音越来越沉。
“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呀。”池暖脸上醉蒙蒙的笑越来越甜了，“你之前可从来没带我单独出来吃饭，还包下了整个餐厅。”池暖心里有些暗涌流窜而过，她的半边身子都有点僵，眼角余光扫到餐桌的一边，有一排位置放了几簇粉红色的香槟玫瑰，美而不俗，透着几分清新，像是雨后动人的春景。
这么新鲜的花，而且大小都一样，开得那么漂亮，从花束的造型看，一看便价格不菲。
特意为她准备的吗？
“我欠你一个约会。”
“什么时候？”池暖笑。
“之前。”
池暖想起了第一次和他单独在太行山别墅过夜时的事，那一天她带着憧憬的心情，既担心又害怕，忐忑地揣着心，还隐隐约约有些激动。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描述，美好得令人觉得是在做梦。
可惜，所谓的“约会”其实是四人聚餐。
那一天，也是她真正认识凌灏阳的日子，慢慢开始动心，越来越难以自拔。
“什么意思，凌灏阳，你是说，今天还我一个单独的约会吗？”
凌灏阳冷勾着唇看池暖，淡漠的眼神，几分自嘲。
池暖心里一跳，他特意准备了今晚的晚餐，结果她刚刚却说了那些话。
池暖眼底浮动暗波，她悄悄压下内疚与感动的情绪，没心没肺道：“这件事都过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当初你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你还记在心上，你这样对我，我应该感谢你才对，但是灏阳，你会不会觉得刻意了一些？”
“毕竟，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能不管不顾，片场还和宋微微凑在了一起，你还泼我茶水呢，晚上就这样对我，你是在讨好我吗？可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这世上并非是个女孩子就想凑上来靠近你，凌灏阳，我其实也没有这么稀罕你。”
“拜托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啪——
凌灏阳正沉着一张脸切牛排，突然放下了刀叉，金属刀具与瓷盘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池暖吓了一跳，心头突突跳着，吓得整张小脸都苍白了。
池暖紧紧咬着唇，偏偏心里头都快疼死了，自己明明好舍不得，但还是偏要口是心非地说着：“怎么了？生气啦？”
她笑得这么没心没肺：“是不是大家都喜欢捧着你，你一直听到的都是好话，极少有人对你说真话，所以我这么一说，你就受不了了？”
“池暖。”凌灏阳低沉的声音似牙缝里挤出来般。
池暖心跳如雷。
她低着头，染了醉意的眼睛有些迷蒙。
她慌张地低头切牛排，刀叉因为手抖，连一块完整的肉都切不下来。
“抱歉。”池暖的声音有些慢，“这顿饭我吃不下了。”
“我很不开心。”
池暖像被电到一般，倏地放下刀叉，猛地站了起来。
凌灏阳眼底都是火，隐忍着听完池暖的话，他幽深如海子的暗眸盯着池暖，像是要把池暖大卸八块似的，看着她今晚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嗯？”上扬而令人捉摸不透的尾音。
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