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见这常武笃定能捞一大笔的模样,面上没什么显样,心里却暗暗警惕起来。
她故意用不屑的语气哼了哼:“你连车资都时常亏钱,哪里来的钱说什么吃香的喝辣的!怕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阮明姿那鄙夷的语气实在太到位,激得常武猛地坐直了身子,忿忿道:“你这小娘皮真是狗眼看人低!实话告诉你,哥哥我跟人投了桩生意,眼下这生意马上就能来钱了,往后自然是不缺银子了!”
阮明姿哼哼笑了声,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模样。
她越是这样,那常武就越是被激得火气上涌,他大声道:“你别不信!今儿下午回程的时候,爷让你看白花花的银子!”
这气得,自称直接从哥哥到了爷。
阮明姿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常武这意思,是打算跟那什么樊公子动手,从蒋二姑娘那捞钱了?
常武见阮明姿不说话,甚至扭过头去不看他。他这显摆顿时也有些索然无味,他骂骂咧咧了好一通,打定了主意到时候拿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让阮明姿好好的惊掉眼球,抱着他的腿谄媚的喊他哥哥!
阮明姿心下也打定了主意,若是这次能遇到那蒋二姑娘,定要提醒她小心。
到了县城,常武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阮明姿,大摇大摆的往县城去了。
阮明姿懒得理他,顺手整了整背篓里的面包。
牛三拎着马鞭从前头绕过来,有些担忧的对阮明姿道:“阮家小妹儿,那人总爱戏耍你几句,看他那模样,回程的时候怕也不得安生。到时候要有什么情况,你只管大声喊我。”
阮明姿笑着点了点头,谢过了牛三的好意。
待阮明姿进了县城,按照先前同蒋二小姐约好的协议,径直去了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街道末尾处,有一家糕饼店,正是蒋二小姐名下的产业。
阮明姿背着背篓进了这家名为“春来糕饼店”的铺子。
虽说只是一个糕饼铺子,但这铺子装饰得很是雅致,竹帘掩映,黄花梨木打成的宽窄架子上,供呈着各色糕点点心,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只是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这铺子里此时正好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那挑选着糕点。
那人回头也看到了阮明姿,一张娇俏的芙蓉面顿时成了夜叉脸,娇斥道:
“哪里来的穷酸村姑,也不怕你身上的土味染了这些精致糕点!”
——正是上次在书肆里遇到的娇蛮小姐燕黛君。
阮明姿没搭理这位娇蛮的燕小姐,她四下打量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一名看着像是铺子掌柜的人身上:“可是李掌柜?”
李掌柜见这小姑娘虽说穿得朴素,但那面容像皑皑白雪中的盛放红梅般明丽,声音清甜如山泉叮咚,正如他们东家蒋二小姐描述过的那样。他带着几分试探,问出了口:“可是阮姑娘?”
阮明姿笑着点了点头。
李掌柜态度顿时殷勤了数分,笑着伸手:“阮姑娘,我家小姐先前交代了,若您来的时候她不在,同我签了也是一样的。阮姑娘这边雅室请——”
燕黛君看着方才还客客气气给自个儿介绍新糕点的李掌柜,笑脸殷勤得跟开了花似的要把她眼里的土包子迎去雅室,这无疑是给方才在嘲笑那个土包子的她,脸上狠狠来了一巴掌。
燕黛君真的是要气疯了。
这个小贱人是不是克她?!
“等下!”燕黛君气急败坏的挡住人。
她身边的丫鬟立时紧张起来,低声提醒着燕黛君:“小姐,上次大公子说的话,你忘啦?”
丫鬟咽了口唾沫,盯着燕黛君那要打人的眼神,哆哆嗦嗦的还是把剩下的话小声说了出来:
“大公子说,你若再肆意妄为,在外头给燕家丢人,就,就把你关到出嫁那天。”
丫鬟一说,燕黛君就想起来了。
她只觉得额头突突突的厉害,然而还是把这口恶气给忍了下来,哼了一声,偏偏又念着掌柜的名,纤纤玉指点着几样糕点:“李掌柜,把这几样,这几样,统统给本小姐包起来。”
说完,娇蛮的瞥了阮明姿一眼,鼻子里溢出一声哼来。
“这……”李掌柜有些为难的看向阮明姿。阮明姿倒是无妨的,还笑吟吟的为蒋二小姐的铺子又多了一笔进账高兴,“没事,李掌柜你先忙,我这不是很急。”
既然阮明姿都这般说了,李掌柜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笑容满面的走向燕黛君:“这位贵客,我来帮您把糕点包起来。”
燕黛君看向在一旁兴致勃勃打量着铺子的阮明姿。那脸虽说还尚带着一分青涩稚嫩,但日后的倾国倾城已经初见雏形,犹如含苞待放的娇妍花蕊。脸上更是盈盈带笑,芊芊细柳迎风摇摆似的愉悦着,不见半分不快。
仿佛燕黛君的讥讽,针对,没有半分影响到她。
燕黛君只觉得一阵无名火从心底蹿起来。
她从一开始就看这个低贱的乡下人不顺眼,只觉得满脸满身仿佛都写着四个大字:面目可憎。
燕黛君忍得感觉头发丝都要冒火了。
她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阮明姿身上挪开,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
跟这样一个低贱的穷酸贫女没什么好计较的!
燕黛君用下巴点了点李掌柜殷切包好的糕点,为了体现出自个儿与穷酸贫女的天壤之别,她连糕点的单价都没问,直接示意丫鬟去付帐。
李掌柜笑吟吟的回柜台拨着算盘:“承惠二两七钱。”
虽说燕黛君本人也觉得这个价格有点小贵,不过这春来糕饼店的糕饼都做得极为精致,她又觉得质问掌柜的为什么这么贵,有点掉价,会让那穷酸贫女看了笑话。因此,她便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嗯”了一声,等着丫鬟付钱。
结果丫鬟掏出钱袋一看,脸色微微变了,低声道:“小姐,银钱好似不够了……”
燕黛君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不够!”她劈手夺过丫鬟手里的钱袋,兜底往手里倾倒,一看,只剩一点碎银并十几个铜板。
这点碎银显然是不够二两的。
燕黛君脸顿时像火烧了起来,她反手就抽了那丫鬟一巴掌,怒道:“出来时分明带了一钱袋的银钱,怎么就不够了?!是不是你偷了?!”
这个指控可就严重了。
丫鬟捂着脸含泪跪下,委屈垂泪道:“小姐冤枉啊。咱们出来时是带了不少银钱,可您先前在银楼买了两个镯子一根钗子,还去布庄定了四身新衣,您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