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新明宫内宫外第三百五十章更名当马栋率领大军从唐麓岭穿过去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广袤无边五彩斑斓的大毯子。
尽管在山间谷地行进时,这如梦似幻的绚丽盆地在偶尔登高时也能看到,但真正走在它的面前,马栋还是被它充满生命力的色彩震慑了。
举起胸前的双筒望远镜,马栋能看到眼前的盆地被极远处的群山四面怀抱着,一条宽广的大河在其间静静的流淌,在西北方还有一条河流与之交汇,在午后的阳光下,那片河汊子闪烁着粼粼波光。
在河流的西方,有些黄白色的帐篷点缀其中,与那极远处的雪山呼应着,让此地更有了几分圣洁之美。
“嘎日迪!”站在马栋身边的副总兵范广春高喊一声,冲在马栋前面的安顺王世子就拨转马头,向马栋跑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嘎日迪用蒙语说了一大套,随军通译翻译道:“大帅,这里是卫拉特部的草场,远处的那条大河应该是华克穆河。”说完向东一指道:“嘎日迪说往东骑马跑上三天,就能看见呼孙古儿泊了。”
王栋点点头,对身边的一个锦衣卫道:“拿地图出来。”等那锦衣卫将地图拿出来,王栋又指着地图问他道:“我们到了哪里了?”
那锦衣百户看了一眼身边一直点头的锦衣卫,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回答道:“我们现在应该在这个图巴地方了。”在一旁点头的锦衣卫也称是。
王栋裂听了,被大太阳晒爆皮的嘴唇咧开呵呵笑道:“哎,今年的任务完成了。今天是七月最后一天,我们要在下雪前把堡子建起来,否则过冬可难。”
范广春叹口气道:“大帅,这四个月,五千里路好不容易走过来了。”
马栋点头苦笑道:“是啊,虽然累些,但比吾父王征伐轮台的时候,要好得多。他老人家自东向西三千余里时,几乎无日不战,那时候的粮道根本保障不了,将士们饥一顿饱一顿——我们这一路却太平的很。”
他提到自家父亲马芳,周围军官岂有不凑趣的道理。范广春忙道:“老王爷那时候还真是不容易。不过虎父无犬子,侯爷父子相继,将这蛮羌降服,沿途才无有啰唣。”
马栋听了,转了话题道:“光咱这西路军的后勤,塞罕坝大会之后朝廷就准备了整整两年。如今终于到了图瓦,才敢松口气呢。”
说完,他从身边亲兵边上接过水壶,从头顶往下一浇,抹了把脸对那锦衣卫百户道:“此前可通知卫拉特部扎克图了没有?为什么他们没有来迎我们?”
那锦衣卫百户,低头躬身回道:“回禀大帅,此前已派六人小队持大帅令箭,到扎克图的大帐传令了,如果顺利,这两天他们能跟着传令兵一起过来——但这时间还真是有些对不上。”
马栋听了这话,四下里看了眼,泛出冷笑道:“这一路上我为了粮道提心吊胆,生怕哪个不开眼的来袭扰我们。没想到都是杞人忧天,看来这利是要发在图巴了。”
副总兵范广春脸上晒爆了皮,黑一块、红一块,正拿手在那搓死皮呢。听马栋如此说,他微笑道:“孩儿们这一路可憋得很,最好这卫拉特部不开眼。嘎日迪,你说是不是?”
嘎日迪巴不得一声儿,忙道:“扎克图那狗东西是瓦剌的种儿,和我们喀尔喀打了多少年!要是他敢不敬大帅,我第一个冲上去撕了他!”叽里咕噜一大套,那通译尽力按他的语气翻译了。
马栋听了他的表忠心,用微笑给他些鼓励。接着在马背上伸了伸腰,活动一下脖子,扭头对范广春道:“”
“咱们再给他三天时间——仁观兄,你猜咱们这一路上花了朝廷多少银子。”
范广春是负责侦查、作战的副总兵,并不了解后勤详情。听马栋问起,他摇头表示不知。
马栋叹口气道:“不算官兵饷银,我算了一下,这一路人吃马喂到今天差不多得花朝廷七十万两银,一人大概一百多两,全军一天就是六千两。”
站在马栋身边的军官听了,咋舌不下。范广春惊叫道:“这么多?所谓十万之师,出征千里,不过日费千金......”
马栋将手中的锡铁水壶一举,接过话头道:“这水壶什么时候换发的?你们应该有感觉,只不过是没往者银子上想而已。咱们这路跟着的骆驼、马匹就接近两万,进山以前,大概四、五十里就有一处兵站,这又得花多少。”
说完,马鞭一指后方,笑道:“方总督考虑的周全,过冬的帐篷、将士的冬装都备的足,一路上虽然都是不毛之地,但也没让咱饿着肚子行军,五千里地行军不饿肚子——这些银子还多吗?”
......
马栋其人,原时空虽然官至都督,但性喜读书,作战一道非其所长。本时空虽然跟着马芳西征,也曾与叶尔羌见仗而得战功,但那时候新军已经有成,打的都是碾压的战役。与其父相比,那真如萤火比之皓月。
但马栋也有优点,其指挥作战风格与马芳勇冠三军的打法不同,这家伙特别稳健,且在后勤上颇有心得。他深知大明的罗荒野攻略并不需要攻城略地,只要稳扎稳打护住粮道,以明军现在战力,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一路上他将自家身后粮道护的严实,毕竟他跟着马芳的时候,也负责后勤。他如今虽然高爵显位,但对于兵站和军需里面的道道门儿清,西域总督府从上到下也没有敢在他眼皮底下打马虎眼的。因此一路上无惊无险,顺利进军到了图巴。
将夜不收洒出去侦查,马栋安排人扎营后,就带着指挥部四处查勘,寻址要建城堡。范广春跟着他走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帅,朝廷为何要在此地建城?咱们明年开春还要翻萨彦岭,此地离轮台也有两千多里,建了城也没人来住呀。”
马栋皱着眉头道:“吾也曾与方总督这般说。方总督说,虽然让我们建城,此地砖、石俱无,能用木头黄土垒起个堡子就不错了——”
顿一顿道:“方总督还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见范广春疑惑难解,马栋挠了挠头道:“听方总督转述皇上的旨意,就这几年这地方要建一个定边将军府,而且这图巴也要改名。”
范广春在马背上看了一眼眼前广袤的盆地,问道:“改个什么名?”
“唐努乌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