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冷笑的面孔、一双讥诮的眼神,腾身半空中的胡昌龙见到正前方、自己选定的目标出现这样一副表情时,他那蓬勃而发的怒火愈发不可遏制,身子尚未落地,他已是先自擎起右手扫刀,以一招标准版的‘大鹏展翅’,气势无双的疾斩而去。
这是一个标准的南方汉子,略显黝黑的皮肤、瘦小身材的他与那长身粗壮的北方大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则对于这个华丽出场的敌手,他却是没有半点畏惧,面上的冷笑不变,只见他疾步一个退身,避过这当头一刀的同时,手中已是顺势擎出一个形状极其怪异的弩弓。
“嗡”的一声轻响,右肩处传来的剧烈酸麻使胡昌龙明白无误的意识到自己已然中招,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势,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生生消解弩箭近距离射中带来的巨力后,这个渤海好汉当即弃刀不用,脚下急速前冲的同时,未受伤的左手急速捞过口中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指敌手而去。
依然是那一张冷笑的面容,只是他那眼中的讥诮之意愈发浓了三分,手指轻轻扣动之间,一支、两支……呼吸之间,已有八支乌黑的弩箭全数钉入巨汉的身躯。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劲的机簧之力,一箭一个退步、一箭一个退步,当最后一支弩箭将胡昌龙彻底带离船舷,跌向滔滔碧海之时,这个多年纵横海上的接舷高手犹自大睁着那双不甘的双眼。
随着胡昌龙的落水,南海船头便如同煮沸了的混沌锅一般,不断响起“扑通、扑通”,饺子下锅般的声音,一个又一个吼叫着冲过船来,意欲接舷肉搏的渤海好汉们全数重蹈覆辙的跌落海中,在这次历时良久的海战之中,神臂弓的第一次亮相使用,完全达到了冯若芳最初的期望,以先进的武器彻底终结了渤海耐以啸傲四海的近身接舷优势。
事实证明,冯若芳的一再隐忍是正确的,被俞坚追打几近半月之久的他,直到今晚的决战才肯将所有的杀手锏全数抛出,快船、将军炮及大木车弩保证了他能仅凭渤海半数的兵力,在给敌人造成两倍伤亡的同时,依然能将战局拖延到援军的到来。而此时待俞坚投入全部兵力,双方战船交错,已经撤无可撤之时,神弓弩的使用引发眼前以近战为主的战局发生了巨大的逆转,失却了最可依恃的接舷战法,此时的渤海俞坚部,虽依然兵力占优,但缺乏有效杀伤手段的他们在一种他们全然不熟悉的对局中,将这优势一分一分的消磨干净。
只能被动挨打,对于骄傲的渤海汉子们是难以忍受的,于是不断有人希望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及敏捷的身法改变现状,然则,那密集的箭雨一次又一次粉碎了他们的努力,徒为黎明前愈发黑暗的大海再添三分暗色。
“大哥,让兄弟们撤回来!,这样打法咱吃亏太大!”,浑身血迹,刚刚借助一支冲撞舟重回渤海旗舰的黑汉卢猛,甫一冲上前甲板,当即高声对面寒如水的俞坚叫道。
“撤不回来了,南海援船已将我方阵形打乱,现在双方犬牙交错,冯老贼战船远程攻击远胜于我,强行撤离只会造成更大损失,再则,敌船甚速,我一动,它必定会贴上攻击,还怎生撤法!”,冰冷的回答,彻底打碎了黑汉的希望,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卢猛也只能焦躁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来呀,擂催战鼓!”,暗自将牙一咬,俞坚冷声发令道:“令辎重船抛却一切杂物,洒火油,入阵助战!”
“大哥!”
“此战若输,辎重亦不属我?此战若胜,江南之大,则何处不可得?还不快去!”紧紧攥住甲板护栏,俞坚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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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气盛,再鼓为衰,三鼓而竭!连辎重船都已自焚上阵,俞坚已是强弩之末,此战南海胜局底定,公子好眼力!”,看着条条粗笨阔底的渤海辎重船带着一蓬蓬烈火向敌冲去,微微叹气的李伯元淡淡说道,随即,他便转身欲去。
“战至正酣,先生要向那里去?”崔破诧异问道。
“昔年同在魏博田府,某与这俞坚曾有数面之缘,战事至此,不看也罢!”背身摇摇手之后,李伯元竟是头也不回的故自去了。
时间并不太久,当初升的旭日射出第一道金芒破开浓雾,当战场之北那四艘万六石大船带领五十余艘护卫船杀气腾腾的现身时,历时近三个时辰的“南北二王”海上决战正式进入了收官阶段。
一俟冯若龙率领的巨舶杀至,战场中与敌纠缠不休的南海舶纷纷凭借其高速,蹈轮翻动之间,已是箭般滑开,脱身而出的近七十艘冯部战船汇合生力军,在外围呈散线展开,将俞坚部团团围住。
随后的战斗似乎更象是一场单方面的远程攻击演练,船速、远程攻击皆不及人的渤海船只欲走无路,欲战不能,虽则他总数仍比冯部为多,也只能无奈的在不断而来的火油弩箭、巨石弹的攻击下渐次沉没,尤其是那四艘远洋巨舶,且不说他那巨大而密集的攻击力量,单是它那硕大的船身,似乎高不可及的船首,就足以彻底粉碎渤海好汉们本就低靡的士气。
“冯若芳,我愿降你,杀剐无怨!望你念在同样出身,放我手下儿郎一条生路如何?”无视那漫天弩羽,俞坚的坐驾在翻飞的巨石呼啸声中昂然向前挺进,纵然与间隔五百步远近,渤海王这一声朗吟依然清晰传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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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导师召见,谈论文的事,以至回来的太晚,实在太少,请书友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