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
萧临风负手站在寝殿窗前,黑眸沉沉,比窗外的夜色更要暗上几分。
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楚槿颜那张变得扭曲可怖的脸,心底有某个角落传来一丝隐隐的疼痛。
双手在身后紧握成拳,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楚槿颜,怪只怪,你为何要杀了凝儿。
……
立下灭楚大功的北齐四皇子得胜回营,今日将在军营众多大楚战败俘虏面前,对大楚的舜华公主处以洗髓之刑。
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北齐军营。士兵们欢欣鼓舞,刑场上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洗髓之刑,乃北齐特有的刑罚。以皇室秘制血蛊虫蚕食犯人部分筋脉血肉,再以血蛊虫母虫诱之,令子虫将骨髓筋脉尽数拖动位置,寻常之人必死无疑。此刑极其残忍痛苦,已有百年未曾用过。
众人皆道四皇子恨极大楚公主,才会动用此刑。高坐观刑台的方凌雪却紧张地将指甲掐进了皮肉之中,她知道,关于洗髓之刑还有另一条规定。
凡经历洗髓之刑的犯人,若有不死者,视同新生,过往一切,既往不咎。
“殿下,你对楚槿颜还没死心吗……”
方凌雪看着楚槿颜步履艰难地走在铺满炭火渣子的地上,炭火上的火花还未消散,楚槿颜每走一步,都能清楚听到脚底板传来“呲呲”的声响。
被俘虏的大楚士兵们纷纷掩目,不忍看着公主受此屈辱,可萧临风就是要让大楚的士兵看看,如今高傲的公主早就已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自古以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楚槿颜眉心紧拧,脚底传来钻心的痛楚,可依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她身为大楚公主,代表着百姓们的信仰,此刻,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倒下的。
跟随萧临风身旁多年征战的北齐骠骑大将军何渭看到这一幕,眼底陷入挣扎与不忍,偶然抬眸对视上楚槿颜那一双漠然的深眸,心头一颤,将她眼中的恨意捕捉眼底。
看着单薄却无比坚定的身体,容颜被毁却依旧璨若星河的瞳眸,何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但他也是毁她家园的凶手之一,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沉重的鼓声响起,三军将士面目皆为凝重,楚槿颜面色依旧从容不迫,穿着一身血染的白衣,伤痕累累的双脚踏过布满荆棘的地面,留下了一朵朵盛开的鲜血脚印。
从容高贵的表情没有让人觉得她是阶下囚,反而叫人忆起当年,楚槿颜身着绮玉云罗于四国盛典之上跳的那一支绮云舞,翩翩兮若九天仙女,皎皎兮此生无人能忘。从此大楚舜华公主芳名传遍四国。
纵使今日国破家亡,却无人敢轻慢视之,带着镣铐的公主仍然是大楚第一圣女,像是一朵圣洁的雪莲花,只要有她在,便有信仰。
守在大梁右侧的何渭欲言又止,半晌后终于抬起头做出了决定,直奔着萧临风走了过来。
“王,公主可能支撑不住了,毕竟她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熬过这男子都无法承受的刑罚!”
何渭的眼里尽是急切。只见萧临风轻蔑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楚先皇遗留下来的玉扳指,当初取下这东西可是费劲的很。还得将手指砍断,才把这玩意取了下来。
“楚槿颜可不是一般人,何将军可千万不要小瞧她,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萧临风表情漠然,眼底一片冰冷。
“可是……”
何渭还欲说着什么,却被方凌雪咬牙切齿地打断:“何将军,你心疼公主,可是否心疼过那些在对楚战争中死去的将士?”
这话也提醒了萧临风,方凌雪的父亲和大哥,正是在上一次对楚的战争中被俘虏,被楚皇下令处死的。他此刻更是不能有半点松动,否则怎么对得起地下的英灵?
巫师驱动母蛊,楚槿颜体内的子蛊也竞相动了起来,横冲直撞地啃噬啮咬。
楚槿颜面如死灰,被一波钻心的疼痛折磨得差点失去了神智。尖利的指尖陷入了自己的掌心,她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去。
楚槿颜艰难地取下发上的玉簪,咬牙往手臂上的某个穴道用力刺了进去。从小跟着鬼医学习医术,她自然知道封闭哪些穴道可以麻痹整个身体。可是如今奇经八脉尽被蛊虫移了位,平常的点穴之法怕是无用,她只能采取这种自毁穴道的方法,盼着还能起到一点作用。
果然,她虽还能感觉到利器在她身上划割,蛊虫在她体内蚕食,但早已经失去了知觉,任凭何种酷刑相加,自己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残阳西斜,半日的折磨,使她终于熬过了九道酷刑,这一场攻心的战役中,她终于没有战败。
“父皇、母后,颜儿没有输,大楚没有败……”
楚槿颜看着天边轻语,刑场一片肃静,大楚的百姓齐齐下跪叩拜,声势浩大。萧临风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人群,生怕引起骚动暴乱,于是便下令暴力镇压一众人。楚槿颜看着无数只的流星箭飞了过去,心中愤怒一阵翻涌,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不要!”
身体终于不支,双腿扑通跪地,楚槿颜垂下眼帘,最后一丝清醒,也逐渐麻木。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萧临风站起身来,方凌雪在一旁生怕他心软,于是着急道:“殿下,千万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
萧临风眼底藏着锐利,何渭看了欲要上前一步,但是在他那咄咄逼人的眸光之下,又向后退。萧临风双手负于身后,冷声吩咐:“来人,将楚槿颜打入冷宫!”
……
昏迷过后的楚槿颜当夜高烧不断,冷宫的太医来了又走,一向清寂的宫殿居然有了一丝萧瑟的热闹。
太医们对着已经移位的经脉和穴道叫苦连天,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病人。或者说,这样的死人。现在的楚槿颜和死人并没有分别。
萧临风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槿颜,那绯红的侧颜,微弱的喘息声均匀而又缓慢。
“楚哥哥……”
又是这个名字!萧临风面色紧绷,看着楚槿颜秀眉微蹙,仿佛在做噩梦。噩梦?……呵,她的噩梦只能有自己!
萧临风猛地俯身,望着她闭合的双眼,眼睫如同蝶翼般轻轻颤抖,他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笑,便直接扯去了衣裳,如一只凶猛的野兽一样横冲直撞,一切只为发泄,只为折磨。
楚槿颜如海中颠簸的一叶小舟。
睡梦之中,汗淋漓。楚槿颜半闭着眼,哭泣尖叫,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像移了位一般。萧临风得意的看着楚槿颜,而楚槿颜则陷入了他精心编织的噩梦。
楚槿颜双眼刺痛,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放开我!”
楚槿颜受得了九道酷刑,却受不了如此侮辱。
萧临风报复的怒吼响在她的耳边,楚槿颜头皮发凉,恼恨不已,拼命拍打着他的胸膛,可是萧临风却无动于衷。
“畜生!”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过后,楚槿颜眼帘绝望地垂下,深深的绝望埋在自己心头,恨不得一死了之。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楚槿颜悲痛欲绝的哭喊,却让萧临风兴头更盛。想起她白日不服输的行为,心中升起征服欲,楚槿颜青葱的玉指抓紧了被褥,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