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临风眉梢轻轻向上一挑,幽深的眸子当中有一丝光芒闪过,薄唇微启,吐出来的却是让人心凉的话:“你说。”
得到了允许,方凌雪脸上的笑意更深,于是从腰间取出手帕,轻轻捂住唇:“她此时竟然自己掌嘴,便也是自作自受,我们便不许让人给她拿药,若是想要治疗自己脸上的伤口,须得自己前去药房。”
昔日,楚槿颜一舞动天下,成为四国皆知的第一美人,那一张容颜,不知倾倒了这天下多少男人。而面前的这个女人,虽不及楚槿颜那祸国殃民之姿,却也是沉鱼落雁之貌。
难保不会有男子为她动心,她今日要做的,便是让这营帐之中的士兵看清楚,看清楚她丑陋之时的样子,也便能掂量掂量,有些人就算生得漂亮,也要有人愿意让她们继续漂亮!
想到这里,双眸之中,便不由得闪过一丝怨恨。
萧临风倒是没有深究这句话中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没有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虚度,于是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方凌雪自然也是随着他一起离开。
三十巴掌,楚槿颜很快就打完了。
“师父,都是徒儿没有用。”陈老头看着面前这个双颊红肿不堪,嘴角淌着血的少女,心中的怜惜更甚,于是有些颤巍巍的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去嘴角的鲜血。
“我这就去厨房为你拿鸡蛋。”
说完,便准备搀着她回到营帐。
而楚槿颜却突然拉着他的手,然后看着萧临风与方凌雪一同离开的背影,双眸之中的恨意再也无法抑制的向他们射了过去。
“你说,萧临风对楚国人究竟有多恨?”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
她转过脑袋,看着陈老头,想要听他的回答。
而听见楚槿颜这样问自己,陈老头也陷入了沉默。
当初楚槿颜受洗髓之刑的时候,他也在现场,那个无比尊贵的公主是皇子殿下的未婚妻,可是殿下都能够狠下心来让她遭受那样残忍的酷刑,想必是十分恨的。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楚槿颜也不由的扯动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而今动一动嘴,便是剧烈的疼痛,可是这些比起当日所受的酷刑来说,简直是太不足为道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必然是恨极了的,可是他对我们楚国人如此的愤恨,可知道,楚国人亦是如此?”
说完,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双俏丽的丹凤眼,如今却淌过丝丝缕缕的悲伤。
萧临风不记得了的事情,她楚槿颜记得,萧临风不在意了的事情,她楚槿颜也记得,只是之前是想要倾尽举国之力为他守候,如今,便是想要倾尽一人之力,让他后悔。
楚槿颜回到营帐之后,并没有去药房拿药,陈老头当初为了调养她的身体,从药房之中拿了很多药过来,其中一些药混合在一起,便可以治她脸上的红肿。
于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萧临风好像忘记了她这个人一般,从来没有踏进这个营帐来看过她,不过这样也好,楚槿颜便可以安心养护自己脸上的伤,只不过,方凌雪却不似这般消停了。
“参见夫人。”楚槿颜带着一层面纱,十分恭敬的俯身行礼。
“我来瞧瞧你脸上的伤,听说你并没有前去药房拿药,怎么?是有人为你去拿药吗?”
方凌雪在这军营之中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毕竟这军营之中除了她一个女子,便只剩下了她的侍女。
楚槿颜闻言,很是温顺的摇了摇头,她伸手挑开自己的面纱,露出里面已经消了大部分红肿的脸,然后瓮声说道:“前些日子一直有军医在照看我的身体,由于我自幼身体不好,所以军医拿来了很多药,里面有活血化瘀的。”
她仍旧跪在地上,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一般。
方凌雪闻言,到时有些发愣,于是便用丝帕捂唇浅笑:“原来如此,我一直都在担心着妹妹,如今听见你这样说,也倒是安慰我的心了。”
话及此处,却又话锋一转,“你前些日子不小心摔坏了我的步摇,虽然说殿下已经惩罚过你了,可是我带来这军营之中的首饰实在不多,如今被你摔坏一件,着实心疼。”
她伸出她白皙的右手,上面带着一个玉镯,然后漫不经心的挑起了楚槿颜的下巴:“妹妹是不是该补救一下呢?”
楚槿颜十分温顺的被挑起下巴,那张精致的面容仍是没有什么表情。
“不知,我该如何补救?”
她的声音软而糯,又瓮声瓮气的,听起来让人发不出脾气来。
“我让人准备了珠子,你帮我重新串一条步摇出来,我便不再生气了,这样吧,我明日派我的贴身侍女来拿。”
说完,丝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楚槿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从地上慢慢的站起身来,然后捡起扔在地上的面纱,慢慢戴在了脸上。
“方凌雪,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嚣张下去。”
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内室。
第二日
“师父,该用药了。”陈老头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这是他偷偷煎服的药材,用的并不是药房里的药,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楚槿颜看着他那苍老却又对自己无比关心的面容,便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谢谢。”
在天齐这样一个能够吃人的地方,难得还有一个人愿意对自己好。
“待会方凌雪要过来拿东西,你先离开吧,不然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她楚槿颜此时可以受人欺负,但是她却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受人欺负。
闻言,陈老头心中淌过一丝暖流,他倒是没有想到楚槿颜会担心着自己的安慰,于是把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师父你尽管放心,这些日子方夫人应当是不会再来欺负师父你了。”
“为何这样说?”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正准备端起药碗的手也突然一顿。
听见她这般询问,陈老头浑浊的双眸促狭,随即说道:“我对她,用了一些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