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洋想想此行的目的,忍住心里的不适感,连他们也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是闵洋讨厌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喝了姜汤,换上干衣服,连打了七八个喷嚏,这才体会到一点人间的温暖,欧阳疏竹貌似困的不行,泡了杯咖啡提神,问闵洋要不要来一杯,闵洋拒绝了,他刚受到尹山的刺激,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欧阳疏竹拖长音调道:“以前请你来你都不来,今天这风雪交加的,你还真会挑日子,这房子我去年重新装修了一下,怎么样?”
进来时闵洋已注意到有一面墙装满了陈列架,上面摆的都是鞋子,跑步机旁有一个巨大的缸,里面养了两条蜥蜴,欧阳疏竹穿的睡袍背后绣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唯我独尊,审美观相差迥异,让他说什么呢,闵洋应付道:“挺好。”
欧阳疏竹道:“你眼皮都没抬就说好,哎,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被姨妈赶出门了?相亲失败了?”
闵洋道:“你早知道叫我回来相亲。”
欧阳疏竹道:“你别抠字眼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快说正经的,说完睡觉,我已经开始梦游了。”
闵洋道:“你不是夜猫子,挺能熬夜的。”
欧阳疏竹今早和婉如分开后,一直处于心情恶劣状态,惩罚自己翻了一天的案件材料,用脑过度,此时昏昏沉沉,说:“既然你没事,我就先睡了,你自己参观参观,房间你随便挑,挑好了让阿姨给你收拾一下,咱们哥俩明早再聊!”
闵洋道:“你真当我深夜来访纯粹是到你这寄宿来了,我有点问题要向你请教。”
欧阳疏竹无精打采的坐下,闵洋能跟他谈什么事,无非是叫他不要再管闲事,他心里乱糟糟的,叹口气道:“行了,我最近忙的很,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放心,你那些破事我不会再管了,你爱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去,你想扎根在农村就在那住着吧,我保证不说半句不好。”
闵洋道:“你心胸太狭隘,我说要向你请教,又不是要拿你是问。我想请教你的是,假如同居期间男方出轨了,如何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护女方的权益?”
欧阳疏竹不敢相信的笑了好久,说:“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闵律师居然要向我请教法律问题,你是故意来戏弄我的吧,我没空跟你玩啊,你该干嘛干嘛去,走走走,快洗洗睡吧。”
闵洋道:“我是认真的,欧阳律师,你办的婚姻家庭案件比我多,经验比我丰富,在处理男女婚恋方面的法律问题,我认识的律师中属你最有发言权。”
婚姻家庭案件以繁琐著称,当事人的态度往往一日三变,今天说要离婚,明天又变成了恩爱夫妻,今天哭爹骂娘痛数对方的罪证,明天又忘的一干二净,床头吵架床尾和没错,但折腾律师就是两回事了。经常是律师跑断了腿,耗时耗力,到头来不过是参与了一场闹剧。
所以很多律师,尤其案源丰富的男律师,是不大愿意接这类案件的,虽说也会有共同财产巨额,婚姻双方离婚意向坚定的案例,但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要离婚的仍是过普通生活的寻常夫妻。
像欧阳疏竹这样不缺案子的律师,大可不必搅合进那些令人头疼的鸡毛蒜皮。有同行不解,问过欧阳疏竹原因,欧阳疏竹借口自己对此类案件感兴趣,和金钱无关,是用情怀在办案,甚至搬出了律师的执业追求之类的大道理。
而真正的原因,欧阳疏竹深藏在肚子里,他全是为了婉如。随着婉如在工作中的进取心愈来愈强,在节目中碰到的情感话题增多,他们在一起时,婉如时常咨询他一些情感问题在法律上的处理方式,或者是热点情感话题的法律解读。
律师是一个实战型职业,纸上得来终觉浅,要想钻研出某一个领域的门道,必须通过丰富的办案实践。为了解答婉如各式各样的问题,为了她能够多联系他几次,为了她能增加对他的好感,欧阳疏竹不惜采用最辛苦最笨拙的方式,他多怕麻烦多喜欢享受生活的一个人,却为了爱情甘愿卑微,无怨无悔。
谁能想到桀骜不驯的欧阳律师会这么做,华天律师事务所里的人称闵洋和主任陈沁待在一起久了,长了一双鹰似的眼睛,然而欧阳疏竹连闵洋也瞒过去了。在闵洋的概念里,这个正吊儿郎当甩烟给他的男人,对待感情也正经不到哪去吧。
因而闵洋是抱着一颗严肃的心来请教他的专业知识,而非他对待感情的观念。欧阳疏竹却一点也不严肃,将腿翘在茶几上,吞云吐雾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被哪个女人缠住不放了?”
闵洋毫无与他开玩笑的心情,说:“不是我的事,我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
欧阳疏竹不依不饶道:“哪个朋友?我认不认识?具体什么麻烦?”
闵洋道:“你只管把维权的方式告诉我,别问那么多。”
欧阳疏竹道:“那不成,我得对症下药。”
闵洋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欧阳疏竹道:“有啊,我八卦呗。”
他斜眼朝闵洋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窝了一天的不爽,偏偏这时还有人跟他探讨所谓的感情问题,他不狠狠涮几下闵洋才怪。
闵洋道:“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
欧阳疏竹道:“我更感兴趣了,你居然有女性朋友,还是我不认识的,看不出来你桃花朵朵开啊。”
闵洋闭嘴不回答,欧阳疏竹道:“你有顾忌就是不信任我,那你自己翻法条去吧,女方有哪些权益法律条文上规定的清清楚楚。”
闵洋道:“要是知道几本法条就能维权,那还要律师干什么。”
欧阳疏竹道:“你明白就好,快点交代吧,别浪费时间,我猜啊,你肯定是干了什么坏事,现在女方死缠着你不放,你心虚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