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一看就知道,这人有点自卑,和小姐并不登对。
说是有见识,难免也只是从父亲和父亲朋友嘴里得来的,对贵族的恐惧,对美好的想象,没有真正见过,太过纯粹。
若是清栩年纪再大些,绝不可能看得上他。
这样想也许不太公正,可这样人物实在变数太多,江流眨了眨眼睛,他不是当事人,感觉不到冲昏头脑的爱情。
说了一句回家去,又没有话说了。
清栩不好接着问,他也不敢冒失,屈平公主这时就笑着上来了。
”久闻刘公高洁,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啊,可有婚配?“
刘世楚涨红了脸。
“回主人家,有过,嫌弃后生穷就又赔了银子,解了婚约了。敢问主人家是?”
“呵。”屈平笑道:“我是清栩家的姑姑,我这小姐性子单纯,就怕她成天的呆在院里,想得多了。”
刘世楚不敢看略显强势的屈平,回话道:“我却只是个砍柴的。”
笨倒是不笨。
屈平点了点头。
道:“怎么会是个砍柴的,你是刘公的儿子。刘公可是开元六十年,唯一一位得了善终的宰相,他之智慧远在诸人之上。刘公子身为大家,砍柴不过是生计,若是喜欢还不是随手就捞了功名,为家为国计了?”
刘世楚心里明白了,这是小姐表露了心迹,这姑姑是来试探他的。
所以也挺直了脊背,回话道:“父亲叫我莫要去,说是山里自在,我虽然不曾见过,可这山里的生活也过得下去。读读书,砍砍柴,活了一世乐当天命就是了。”
姑姑听完,当时劝道:“长辈们自己行差踏错的,就生怕孩子们也做了错事,你满身的本事和学问却要留在脑子里孤苦。活了这一世倒不打紧,谁不是只能活一世?只是年轻时候过得,老了谁人替你上屋遮草,下瓦翻蛇?”
刘世楚道:“这个..后生倒没有想过。”
“我们是女儿家,择婿自然是一生一世的头等大事,一辈子能说上话的就那么几个人,若要等下一个,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纵然不好,也可以忍之让之礼贤之。我想问公子,那退了婚约的女子,公子如何看待她?”
刘世楚这会终于有点咬牙了,哪有人上来就揭短的。
他憋着火气道:”不守信义,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他转念又松了火气道:”如我这般,她不嫁我,倒也是好事一桩。“
姑姑这才掩面一笑,银牙微露。
大声道:”是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公子是个年轻的,何必去学那些老人家。便是连不甘心的想法也没有了,今日我拉了小姐就走,断叫你永生永世见不得她!“
刘世楚大惊,抬起头看着面纱遮脸的清栩,抬手就要激动。
姑姑连忙打断他。
”哎,且不要说话。你自然是天真烂漫纯情的性子,没有被污烂过的好人。那东城外有一名教书先生,号自是黄廷帝师,他不曾真正教导过帝王,却是被陛下认可的一代名师。我这有一封信笺,你带了它去,帝师必然收你作弟子。心诚与否,全看你自己本心,如尊父命,你大可辜负此生,辜负小姐。“
说完丢下一封黄页,也不许清栩再说话,匆忙拉着她上了马车。
清栩脸红无比,姑奶奶这是赤果果的勾引人啊,天,想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下作到这个份上了!
上了车她脑袋一头扎进姑奶奶怀里,臊的要死,不依道:”姑奶奶,您都说了些什么啊!“
不一会又抬起头:“姑奶奶,您怎么认识那位帝师?您真的可以推荐他去做学生吗?”
姑奶奶拍着她的背笑道:”哈哈,哎哟我的女儿,这你就不懂了。你若诚心嫁,我便先把你卖了,一竿子吊两条鱼,若是他刘公子没这个心思,你也断然不会损失什么。再说我那信可不是寻常写的,我并不认识那帝师,却断定他必然会收下刘公子。“
”啊?“
清栩被姑奶奶绕晕了,连忙问:”您到底卖了女儿什么啊?“
姑奶奶笑道:“其实你父亲和他的父亲在朝堂上并没有交恶,相反政见呢大致都相同,只是他父亲没有大族的支持,全靠本事考上去的。那时候还有开玩笑的说,你与刘公子是指腹为婚,当然这个就是玩笑话。只是没想到玩笑归玩笑,你成年以后还真看上他了。我初次听你说,还觉得世上万事真是有缘法。”
“其实你听名字也知道,那帝师虽然颇有才气,实际上却是个欺名盗世的高手。他教导的学生大部分都在朝里做官,上上下下和他都有渊源,陛下为了控制他才把他留在京都锦阳居住。好在他教出来的都是文官,所以通常也没人去理会,他也仍以教书为业,日子过得清闲。”
“我那信上只说你不日就要与刘公子成亲,想那帝师门人弟子三千,断然不会放过这个攀龙附凤的机会。他那人是最最怕死的,却又是最最胆大的。一介布衣能走出这个名号,实在是万分不易。有他这号名师的名头,只需我再上下打点资助刘公子,他便是有了名头的豪客绅士,你再嫁给他,自然算不得让他入赘了。”
清栩没听太明白。
不过她也搞不太明白了,脸红的要死,姑奶奶左一个嫁人右一个嫁人,她早就六神无主了。
只有江流在后头张大了嘴。
哦,原来是这么玩的。
合着还是我们家出钱啊。
大妈这面子也出了钱也出了,见回报就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不太好吧,要资助一个穷后生可不是光拿钱就可以的,那必然是资助产业之类的东西。
这代价,拿什么来换。
等等....
如果姑奶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程家站稳脚跟,她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失了...
不对,这是为了我呀!
江流终于想起来了,他这个没满月的已经被人惦记两次了。
到底是什么风雨,让那些多乱七八糟的家伙,盯着一个行医为业的世家?难道我祖上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渊源?
乱七八糟的以一个小孩子的体力实在想不到太多也做不了什么。
昏昏沉沉的听着大妈哄清栩,梦里做了个梦,梦见清栩生了个顶漂亮的小丫头。
七八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