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中跟踪监视和监听之下,陈浩按照往常一样,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即76号特工总部、静安路的那家咖啡馆,还有他租住的上下各有一间房子的小阁楼。
无论是负责对陈浩暗中跟踪监视的那两个行动科的人员,还是负责对陈浩办公室和住处监听的监听室工作人员,他们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常的情况,按部就班地每天向行动科科长汪建功进行汇报。
警惕性极强的孙雅莉,平时在晚上下班以后,他竟然去公共租界里面的夜总会——舞乐门,自打被暗中监视和监听了以后,他一次都没有去过,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头度过漫漫长夜。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初,汪建功觉得是时候跟陈浩和孙雅莉摊牌了。
于是,汪建功就拿着那张刻录了对孙雅莉和陈浩监听内容的胶片,找到了76号特工总部主任丁墨村和副主任李士君报告情况。
听完了那张胶片上的内容以后,丁墨村就向汪建功问询道:“汪科长,你觉得陈浩和孙雅莉他们两个人,谁的嫌疑最大呢?”
面对丁墨村的询问,汪建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报告主任,以卑职之见,他们两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嫌疑。在此,我向主任您和李副主任提议,应该尽快对他们俩进行隔离审讯,让他们交代这些疑点。”
把话说到这里,汪建功随后跟李士君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主任,在我看来,如果他们两个人都能够对自己暴露出来的疑点,进行自圆其说,并且,合乎情理。我觉得就可以排除内鬼的嫌疑。倘若是无法自圆其说,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军统打入咱们特工总部的卧底。”
当汪建功回答完毕,不等丁墨村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李士君,就率先表态认同道:“主任,刚才汪科长所言极是,这都暗中对他们俩监视和监听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也暴露出来了一些疑点,以免夜长梦多,是时候对他们俩采取隔离审讯了,让他们对自己的疑点必须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再过两天时间,日本军部机关长土肥圆贤二将军阁下,将会亲自到访咱们特工总部进行视察,到时候,他势必会问起盗取法币模板一事。我可是听说,土肥圆贤二将军阁下在前几天得知这个计划以失败告终,他雷霆震怒,日本宪兵队特高课课长岗村一郎少佐,甚至差点儿为此事剖腹自杀,以死谢罪。我们一定要认识到这家事情的严重性,必须要给日本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对于隔离审讯孙雅莉和陈浩一事,丁墨村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孙雅莉和陈浩都是在76号特工总部里面少数听命服从于他直接领导的人。
若是跟他暗中争斗的李士君,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拿一个军统卧底的罪名,嫁祸于孙雅莉和陈浩他们两个人的头上,那他以后在76号特工总部,真的就孤掌难鸣,变成了一个无人可用的“光杆司令”。
可问题是,李士君刚才的发言的确切中了要害,两天之后,日本军部的情报头子土肥圆贤二,就要亲自对特工总部视察工作,若是在此之前,没法把泄露了盗取法币模板计划的内鬼给揪出来,那他的这个位子恐怕不保。因此,让丁墨村感到左右为难。
暗自在心里头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得失之后,丁墨村只好忍痛割爱,随性让李士君和汪建功对孙雅莉和陈浩进行隔离审讯,反正刚才他听完汪建功的汇报,觉得有些疑点似是而非,他还是有相当大的信心认为,凭借着孙雅莉和陈浩的聪明智慧,应该是可以做出合乎情理的解释。
更何况,在丁墨村看来,审讯一事,他全权交给李士君和汪建功两个人去处理,若是无法找出对孙雅莉或者陈浩致命一击的证据,就不能够对他们俩以“军统卧底”的名义定罪。
到时候,土肥圆贤二追问起此事,他就可以一推四二六,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李士君和汪建功的身上,即便是遭受惩处,也是李士君和汪建功他们俩首当其冲,而他丁墨村只会被小施惩戒而已。
念及至此,丁墨村便长舒了一口气,向站在他面前的汪建功,加重了语气叮嘱道:“好吧,既然,李副主任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儿份儿上,我如果再不同意的话,那就有包庇属下的嫌疑。不过呢,我必须要再叮嘱你一句,汪科长,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绝对不能够对孙雅莉和陈浩滥用私行,必须要确保他们两个人的人身安全。”
待丁墨村叮嘱完毕,站在他身前的汪建功,当即就点头答应道:“主任,请您放心,我绝对按照你纷吩咐的去做。关于隔离审讯的进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向主任您和李副主任汇报,在没有经过您的同意的情况下,我肯定不会对孙科长和陈浩用刑。”
从76号特工总部院子里面的三层高洋楼走出来以后,已经到了夜幕降临的光景,他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午六点钟下班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说时迟,那时快,汪建功赶紧召集了行动科他手下的十几个弟兄,拿着丁墨村签发的逮捕手令,分别把陈浩和孙雅莉关进了一间审讯室之内。
首先,汪建功进入到左侧的那一间审讯室,开始对被绑在老虎凳上的陈浩展开了审讯,他希望在明天天亮之前,可以坐实了陈浩就是打入特工总部的军统卧底的证据。
“陈浩,你可知道,我带着行动科的人,把你小子绑在这里审讯,是所为何事吗?”坐在椅子上的汪建功,把他的两只腿都并排伸在了面前的审讯桌上,用颐指气使的口吻,大声问询道。
被绑在审讯桌前老虎凳上的陈浩,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自然是知道,汪建功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进行审讯,即便是如此,他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摇了摇头,脸颊上挂满了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