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首饰咱们还能拿出去吗?”孟蓁可不想被人冠以“前朝余孽”的名头,她素来惜命的很。
苏慎被她那一脸的愁苦哀怨给逗笑了,“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自己戴。”
孟蓁的脸一秒钟多云转晴,她笑眯眯摸着那些被装在一个个小盒子里的精致首饰,“那咱们就暂且藏着掖着,等有了需要再把这些直接拿出去换钱好了。”
苏慎微微颔首,“最好是拿去苏杭地区,直接卖给那边的当铺或者首饰铺子。”
这对孟蓁来说就是非常遥远的“未来”了,毕竟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离开宁海县的。
不过就算暂时无法变现,以后也可能一直戴不出去,孟蓁也依然十分开心。
毕竟金银珠玉这种东西,女人几乎就没有不喜欢的,能够私下,时不时拿出来摸摸看看,这对孟蓁来说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两人一起把箱子里的所有首饰盒子一一打开,发现匣子里的首饰既有金的、玉的,也有宝石的、珍珠的,琳琅满目,可谓十分耀眼。
“成套的首饰有八套,全部都是装在专门的紫檀木匣子里面。黄花梨木的匣子里装着的则是单件首饰,我数了一下,里面一共有大小三十六件各种首饰。”
孟蓁摸着下颌,笑得一脸心满意足。
那八套成套的首饰,每一套都极其精巧贵重,就算是在那些大家大族,这些首饰也已经有资格被当成传家宝了。
剩下的三十六件虽然略逊一筹,却也真的仅仅只是稍微逊色。
在欣赏过它们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孟蓁彻底歇了以后把这些首饰拿出来戴的心思——谁让她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呢。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她这种身份的人可不配戴这么好的珠宝首饰。
孟蓁一脸遗憾的对着苏慎摊了下手,“看来这些首饰咱们真的只能拿去售卖了。”
苏慎沉默片刻。
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这样的首饰戴出去,绝对会美丽不成反而招祸。
他薄唇微抿,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踏入官场的念头。
虽然这念头一闪即逝,还不足以动摇他对报仇的强烈执念,但这对他来说却也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改变了。
两人把盒子妥善放回箱子,然后又把装首饰的箱子放到装金银的箱子旁边。
等到郝梦云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屋子外面的两个实木箱子,以及已经被打扫干净的石头屋子。
“屋里现在湿漉漉的,午饭咱们就在屋子外面吃吧。”累了一个上午,孟蓁也不想再在午饭上面多费心思。
她用随身携带的干蘑菇炖了个野鸡汤,然后又用带来的粳米煮了一锅非常黏稠的野菜鸡蛋粥。
至于小黑,这货的饭还是一成不变的烤野鸡、烤野兔。
无肉不欢的郝梦云抢了小黑一只烤兔腿,孟蓁和苏慎则是一起喝着没有荤腥的野菜鸡蛋粥。
三人吃过午饭,孟蓁把那两只箱子推到郝梦云面前,“师傅,这些东西我准备分成三份,你、阿慎和我各占一份。你是长辈,所以首饰就由你先选。”
郝梦云向后小退一步,“你这丫头开什么玩笑!这些东西又不是我找到的,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把这些东西给瓜分掉?”
没等孟蓁再劝,郝梦云就已经一脸警惕的躲到了苏慎身后,“无功不受禄,你师傅我好歹也是个以行侠仗义为目标的侠女来着,你可不要逼着我自毁名声!”
孟蓁:......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干什么坏事儿!
苏慎笑眯眯的,“就是,无功不受禄,这些金银和首饰你还是自己收着的好。”
孟蓁的心情和表情一样复杂。
那些金银也就罢了,数目毕竟不是十分巨大,可这些首饰却与那些金银不同,如果真的拿出去卖,这些首饰起码能卖个几万两银子。
那可是几万两啊!
在这个普通农家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够攒够十两银子的落后时代,几万两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哪怕只能分到其中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一的银子也已经足够他们在宁海县置办产业,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乡绅富户。
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苏慎和郝梦云却都是这么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孟蓁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无语他们的傻气,还是该赞美他们的清高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么大的一笔钱,你们总不会想着让我独自消化吧?你们要是不收,那我就只能慢慢变卖了,找机会给你们买田置产了。”
郝梦云蹿过来,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丫头咋就这么固执呢?这山谷是小黑找到的吧?小黑是你一手养大的吧?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这笔横财跟我或者阿慎有啥关系吗?”
苏慎也道:“正如云姨所言,这钱原本就该是蓁蓁你的东西。”
“你想分给我们,是你对我们的一片诚心,可我们要是真的收了这笔银子,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你要知道,人生在世,银钱固然重要,可有些东西却比银钱还要重要。”
这是苏慎从郭家人那里找到的一个灵感——要想劝服孟蓁,你就必须让她知道,她以为的对你好,其实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孟蓁果然犹豫了,因为她也是那种虽然重视银钱,但却不是“银钱至上”原则的人。
郝梦云和苏慎一瞧,忙再接再厉一顿劝说。
孟蓁原本也不是那种善辩之人,苏慎和郝梦云齐心协力,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把可怜的孟大小姐彻底给说迷糊了。
为了不让自己好心办坏事,惹了苏慎和郝梦云不痛快,同时也是为了不破坏苏慎和郝梦云的做人原则,最终,孟蓁晕晕乎乎答应了“独吞”这笔横财。
目的达成,苏慎和郝梦云暗悄悄对了一下眼神儿。
对此一无所知的孟蓁,顶着一颗装满浆糊的脑袋,非常勤快的跑去清洗碗筷了。
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郝梦云,一脸感慨的对苏慎道:“我这小徒弟真是太没有防人之心了,还好你是个有良心的。”
苏慎正忙着清理地上的鸡骨头、兔骨头,闻言他微微抬头,“没有防人之心是因为她相信我们。”
从来都是越亲近、越信任的人,越有机会一刀扎在你的心尖尖上,反倒是那些不被信任的所谓“外人”,很难找准一个人的真正要害。